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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荒废的古庙,坐落在群山峻岭之中,破损成两段的佛像横陈在供台前,几近完全剥落的涂漆让人无法分辨它的原貌。

    这里也曾有过一些香火,不过随着山民的陆续迁移离开,慢慢的萧瑟下来,最终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过此刻,在这久无人烟的庙堂内,一堆劈啪作响的小小篝火点燃了几分生气。一只经过处理的肥美野兔正架在火堆上,缓缓的翻转着,皮色已被烤的金黄,不时有渗出的油滴落到火堆上,激起一道焰光,舔舐着喷香的兔肉。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火旁,专注的盯着烤兔,一道道微弱的灵光随着他微微摆动的手掌没入兔身,扑鼻的香味愈加的诱人了。

    突然,中年人停下动作,警觉地注视着门外。

    随着一阵渐近的脚步声,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敞开的庙门口。

    “好香啊!”来者是位三十左右的汉子,浓眉大眼,脸上带着桀骜不羁的神色,他嗅了嗅鼻子,毫不客气的坐到火堆旁,冲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同道,有礼了!”

    中年人连忙回了一礼,神情仍带着几分戒备,他看不清对方的修位如何,只知道远远高于自己,一股凛然的压迫感从大汉身上自然散发出来。

    “在下李忆苦,不知道友……”他小心翼翼的问到。

    “你是食宗弟子?”

    “阁下如何知道?”他不由一惊。

    “呵呵,食宗弟子名字必带五味,更何况除了食宗,还有谁能做出让我也垂涎不已,寻上门来的美味呢?”汉子笑着说道。

    食宗是个弱小却非常特别的修真门派,主张以食入道,尝人间百味,悟红尘百态;门下弟子均是极善烹饪之人。

    “原来如此,不知道友尊姓大名?”李忆苦稍稍松了口气。

    “姜自崖。”

    “自在天涯,道友却是洒脱。”

    “好说,不知李兄这只烤兔可否分我一块?”

    “当然,姜道友请随意。”

    李忆苦急忙做了个请的姿势,也许是因为幅度大了点,一道红影在袖中闪过。

    “咦?这是……红玉温阳珠?”姜自崖瞬间认出了红影的来历,脱口说道。

    李忆苦顿时脸色大变,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一咬牙,慢慢从袖中取出一颗晶莹的玉珠,对汉子说:“这颗珠子我是机缘巧合下获得,如果道友想要,我愿意送于道友。”

    “我要它干嘛?”姜自崖随口反问了一句,一把扯下一条兔后腿,大口啃起来。这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似乎还比不上烤兔有吸引力,最多也就值得之前小小惊讶一下。

    “不错不错,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兔肉。”姜自崖口齿不清的称赞着。

    “是李某唐突了。”李忆苦定定的看着他,慢慢放松了下来,把珠子重新放回袖口。

    “我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曾学得观气之术,姜道友的气势虽然凌厉杀伐,却也刚猛豪烈,这样的人即使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屑于对我撒谎。”他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姜自崖大笑,指着他说到:“……李兄你修为虽然不高,眼力却是不错,我若想要自会光明正大的去取,去夺,谁要阻拦绝不客气,何必遮遮掩掩,徒惹人笑!”

    “姜道友倒是坦率。”李忆苦被他近似强盗的言论吓了一跳。

    “不过,你得此宝,是福也是祸啊。”

    “我也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如真有强者想要此物,我自会双手奉上。”

    “李兄还是把修真者的看得太善良了。”姜自崖对他的话摇了摇头,“你虽愿献宝,怎知别人就无灭口之心?此宝最好莫要让人看见。修真界的残酷更胜俗世,人的贪欲恶念更为赤裸裸,毕竟在这里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多谢道友提醒,道友所言真是一针见血啊。”李忆苦一愣,沉思了片刻,感叹的说。

    “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祖所言。”

    “令师祖一言道出修真之残酷,真是大智之人啊。”

    大智吗?

    姜自崖回想起当初祖师留影里那粗豪的声音,不觉苦笑。

    “后来的小子们听好了,既然你们踏上了这修真路,那就不能回头了,给我一条路走到黑!

    记住,男人能抗能打不能缩,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勇往直前杀出一条血路!”

    “所谓修真,就是变强,不断的变强,等强到老天也奈何不了你时,你就是仙!我辈修者,逆天争胜,战!战!战!”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所以说,看到中意的,就去强,去夺,晚了就是别人的了。”

    “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是国有国法,帮有帮规,谁要是犯了,定惩不饶。”

    “帮规第一条:兄弟一家,同门相残者——杀!”

    “帮规第二条:江湖事江湖了,仙凡有别,欺压凡人者——杀!”

    ……

    “姜道友?”

    李忆苦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李兄见谅,走神了……可惜,这只兔子还是太小了。”原来片刻之间,大半只兔子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姜自崖的肚子。

    “你若还想吃,我这倒有一物。”

    “何物?”

    李忆苦嘴一张,一只热腾腾的馒头飞了出来。

    “这就是食宗的无底洞之术吧。”姜自崖饶有兴趣的问,虽然须弥芥子之术各门派都有研究,不过食宗和酒宗却各有独特之处。

    肚里干坤大,壶中日月长。

    酒宗的储物术虽然只能存酒,却蕴含光阴之力,新酒放入数月便如百年佳酿;而食宗的无底洞则在自身胃里开辟空间,广阔无比,足能装下可供十万大军一年的口粮。

    “只是不入流的小术而已,来,姜兄尝尝这个。”

    “馒头啊……想当初我流浪街头的时候可没少偷呢。”姜自崖接过馒头,怀念的说道,然后一口咬下。

    “唔?!”他的动作突然一顿,接着三口两口就把整个馒头吞了下去,然后闭上眼睛坐在那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着,或喜或怒,或悲或乐,良久才恢复平静。

    “妙!妙!妙!”姜自崖刚一睁开眼就连呼三个妙字。

    “姜兄以为如何?”李忆苦微笑着问,神色中带着食宗弟子对饮食方面独有的自信。

    “这是什么馒头?”姜自崖不答反问。

    “天地如大笼,人囚于内,而我这馒头就叫做小笼馒头。”

    “好个小笼馒头,甜酸苦咸彼此交融,恰如人生喜怒哀乐,吃次一包,真如轮回一世!我的心境又凝练了一层……咦?最后还有一股辛辣爆散,直欲冲口而出。”

    姜自崖仔细的品味着它的味道。

    “鸟囚于笼,尚思遁逃,我辈修士,亦存破天之志!”李忆苦大声说道,尽管他的境界和实力低微,但这一刻,似有一股气势直冲天际。

    姜自崖眼中爆出一道神采。

    “好!看来世人都小瞧了食宗!凭此感悟已得修真之本意!”

    修真之人,和天地抗争,所欲得者,便是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得自由!

    扶摇直上三万尺,破开天笼任我行!

    “李兄,可还有小笼馒头?”

    李忆苦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凝结我在凡间游历二十年的感悟,只此一个。”

    “可惜,难享小笼馒头啊……”姜自崖遗憾的叹了口气,“李兄,我还有要事,今日吃你一个馒头,姜某交你这个朋友,这个玉简你拿着,有护身之用。”

    “姜兄太客气了。”

    “相逢就是有缘,交朋友只看合不合得来,李老哥我看得对眼,莫非老哥看不起我!”他自然而然地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

    “那老哥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姜兄弟了,以后有空记得来找我,我和你嫂子必定准备一道大餐,保证你从未吃过。”

    “哦?好好!那就此别过,老哥保重。”

    “保重。”

    三个月后姜自崖惬意的躺在地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握着一个酒葫芦,不时地喝上一口,这里是万仞绝壁,倒也不怕人来打扰。

    “酒宗的酒确实够劲,不愧为和食宗齐名的门派,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才弄到。唉,出来那么久,竟然连一个看的上眼的炉鼎都没有。听说补天阁的圣女是个绝色,可是那帮杀手和我们关系不错,不好出手啊。”他眯着眼,自言自语着。

    “嗯?不好!”突然,他感到心神一阵波动,整个人猛的坐了起来,“我给李老哥的玉简碎了!

    可恶,离的有点远,希望还来得及!”他闭起眼感应玉简残存的方位。

    “是那里!”瞬间,一道长虹从崖顶激射而起,横贯天穹而去。

    原本这是个幽静的桃源,被群山环抱的小湖清澈而宁静,一座小小的精舍矗立在湖边。

    然而这一切都荡然无存,之前激烈的打斗卷起了尘泥,让湖水浑浊不清,无数鱼儿翻着白肚皮浮尸水面;精舍也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一个女子仰面倒在屋外,胸口早已停止了起伏,一对空洞的眸子茫然直视着天空,似是控诉,似是留念。

    李忆苦死死的看者,看着他曾经的家园和妻子,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淌下;他想再抱一抱妻子,可是两人间数米的距离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得下半身已经被打的粉碎,左手齐肩斩断,右手也被生生震断,露出森森白骨。

    他奋力的挪动着残肢,抓起一把泥土塞进嘴里,费力的咀嚼着,吞咽着。

    忽然,天际一道遁光呼啸而来,李忆苦暗淡的眼眸中顿时浮现出一丝神采。

    “还是来晚了……”姜自崖现出身形,眼前的惨景让他心头升起一股怒火。

    “老哥!坚持住!”他眼光一转,立刻发现了李忆苦,急忙来到他身边,将一道道磅礴的元力输入他得身躯,维持生机不绝。

    “姜兄弟,不用费事了,我得紫府已经崩溃了,那么重的伤,就算神仙都回天乏力了;要不是我一直在用食宗的秘技吊着命,早就随思甜去了。”

    命以食为天,食宗的绝学,食不尽,则天不塌,命不绝。可惜李忆苦伤得太重,只能靠它苟延残喘。

    姜自崖心一沉,默默的收回手,他知道李老哥说的没错,他虚弱的身子已然油尽灯枯,连元气都无法吸收了。

    “老哥,是谁?”他狠狠的问。

    “云霞宗!他们往西走了,温阳珠不慎被他们发现,你说的没错,人心险恶,我虽然愿意献出此宝,可他们、可他们——”他的声音嘶哑,表情因为痛苦和仇恨而扭曲着,血沫不停的涌出嘴角,显得狰狞而凄厉。

    “老哥!”姜自崖感到生机在飞快的从李忆苦身上消失。

    “姜兄弟,可惜不能请你了,还要拜托你把我们夫妻葬在一块,百年修道终成空,不甘啊!”

    “好!老哥,放心去吧,我会把那帮畜生送下来给你谢罪的!”

    “当真?!”李忆苦双目猛的一亮,一把抓住他得胳臂。

    “我以拳头帮弟子的身份立誓!”

    “你是拳头帮的?好好,拳头帮的人一言九鼎,云霞宗的人,我在下面等着!哈哈哈——”

    李忆苦仰天大笑三声,气绝而亡。

    “李老哥,走好。”

    天空中一片十丈方圆的彩云在缓缓飘动,那是云霞宗特有得飞行器具,云霞宗的弟子或坐或站,围绕着一名红衣老者。

    “赤霞子师叔,这个红玉温阳珠真的那么宝贵吗?”一名弟子好奇的问。

    “呵呵,这可是天材地宝,里面蕴含的灵力极为巨大,一般的储物法器都会承受不住而崩溃的。”赤霞子笑着说,他的心情很愉快,没想到带着一群晚辈出来历练,竟然能得到这等宝物。

    “可是,那人不是愿意献出宝珠吗?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一个弟子怯怯的问。

    “修真界斗争残酷,如此宝物是福也是祸,一旦被人知道,说不定连宗门也有大祸;而且那男子身上的玉简威力不凡,如果不是我们合力还破不开它的防御,可见其主人实力之强,如果被他得知免不了一场争斗,所以必须灭口。”一个如冰泉般清冽的声音淡淡的解释着,那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容貌极美,风姿绰约,更有一种空幽之气萦绕其身。

    “洛师姐说的是。”提问的弟子受教的答道。

    “不错,云起看的很透,刚才之战也属你最为冷静,看来你那白云千载空悠悠的道念又有所精进了。”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这个师侄他是极为欣赏的。

    “师叔,我们离开时那男子还为死去,弟子担心……”

    “无妨,他紫府已毁,那么重的伤绝活不过十息,不用多虑。”

    赤霞子摆摆手,正说话间,就见半里外一道遁光从后而来,越过他们,在前方猛的停住,现出一名魁梧大汉。

    赤霞子眉一皱,示意一名弟子上前问话。

    “阁下为何阻我云霞宗去路?”

    “云霞宗?你们的路到头了。”

    “什么?”

    “男儿路,只一步,一步生死难相顾!”

    姜自崖高声唱喝,抬腿向前迈了一步,脚未落地时,身形便模糊起来。

    “住手!快退!”赤霞子突然惊怒的叫到。

    那名弟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听从师叔的话,往后退去。

    可是,晚了。

    他身形刚动,姜自崖便出现在他身后数米处,维持着一脚踏实的姿势。

    而那弟子的身体突然从腰部断成两截,顺着惯性向后飞了数米,划出血色的拋物线,坠向大地。

    “周师弟!”

    “他杀了周师兄!”

    “为师兄报仇!”

    “等等!”赤霞子拦住群情激愤的众弟子,放出神识探查对方,此人的修为虽然没自己高,却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阁下竟然下此杀手!”他沉着脸开口道。

    “杀了便如何?”姜自崖毫不在意的说,抬起手就着葫芦又灌了口酒,“杀了又如何?”

    “阁下是谁?和我云霞宗有何冤仇?”赤霞子按捺住心口的怒气,想先把缘由弄个明白。

    “问问你怀里的红玉温阳珠吧。”

    “阁下想要此宝?”

    “我对它没兴趣。”

    “那就是为了那对食宗夫妇了?”

    “没错,既然知道了,那可以去死了。”

    “等等——”赤霞子急忙叫到,从对话开始他就一直试图以自己高一境界的气势来威压对方,可此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让他十分忌惮。

    “还有遗言?”

    “阁下可知此宝的来历?”

    “不知。”

    “此宝原本就是我宗之物,机缘巧合下却被那对夫妇杀人夺宝,今日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他随意的编织着谎言,虽然折损了一名弟子,可是在摸不清敌人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开战的好。

    “哈哈哈,真是颠倒黑白啊,莫说李老哥不会这么做,就算真的是他们杀人夺宝又如何?姜某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姜自崖嘲讽到。

    “好好好,阁下看来是非要和我云霞宗为敌了。”赤霞子气极反笑,阴森森的说。

    “是又如何?”

    “既然你要寻死,老夫就成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赤霞子心中杀机大胜,即使对方藏了什么底牌又如何,他相信以自己高了一层的实力,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寻死?还不知道是寻谁的死呢!——男儿骨,莫可辱,拼将头颅邀天赌!”

    顿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扩散开来。云霞宗的众人冥冥之中突然觉得和姜自崖之间有了某种联系,仿佛他们就是你死我亡的宿敌。

    “生死局?!你是拳头帮的战疯子!”赤霞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刚升起的杀意气势立刻土崩瓦解。

    拳头帮是个邪派,开山祖师本是绿林大豪,即使得道后亦不改其本色,他认为不管是混江湖还是混修真界,拳头大才是道理,所以就取了这个俗气的名字。战疯子则是修真界对拳头帮弟子的一种称呼,因为拳头帮的人都是血性之人,一旦开战便有股疯魔之气,除死方休,对他们来说战斗的结果只有两个,胜或者死!故此拳头帮弟子在战斗中陨落的不少,但愈战愈强之人也是层出不穷。

    生死局是拳头帮的独特神通,一旦展开,身在局中之人便逃不开施术者的感应。

    对方既然是战疯子,赤霞子便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因为拳头帮除了疯狂外,其护短的性子也是出名的,为了他们认同的人,哪怕会搞的整个修真界大乱,他们也会毫不犹疑的亲手打出一片风波恶来。

    他收起原先的一丝轻视,尽管他比对方境界高,可是战疯子却能在生死局中透支本源之力,越阶杀敌!而且他们不惧群战,因为他们可以从被杀之人那汲取力量,壮大本源,越战越强。

    赤霞子越众而出,双手打出一道法印,顿时一片火烧云般的红霞弥漫开来,掩盖了他的身形,横亘在姜自崖的面前。

    为了以防万一,他先利用云霞阻碍对方神识的探查,暗自准备杀招!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见那片红霞渐渐的变的暗淡,似乎在吸收四周的光亮般,让人有天地都阴沉下来的错觉,一股萧杀之意从云霞中扩撒出来。

    一生行走天涯,最远不过晚霞!

    晚霞隐、夕阳沉、黑夜降、万物杀!

    这是赤霞子观看晚霞数十年方悟出的绝学!

    一旦霞光消失,他便能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即使对方事先察觉危险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引动的是昼夜转换,阴阳交替时的终结之力,不可阻挡,不可逃避。

    此人,必死!

    姜自崖的脸色也变的凝重,他能感知到一种极度危险的力量在红霞中聚集。但是他没试图躲避,也没有防御,而是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他要进攻!

    一道光影冲如云霞之中,顿时原本缓缓舒卷的红霞如同煮沸的水般剧烈翻腾起来。

    “你竟然自投罗网?没用的,这是天地间的杀劫,岂不闻夕阳西下,人在天涯亦断肠!”赤霞子得意的声音在云霞中回荡。

    “哈哈哈,杀劫?杀劫临身只一笑,且泼热血留晚照!”姜自崖豪迈一笑,随着他的笑声,云霞翻腾的愈加激烈,原本暗淡的色泽也变的鲜亮,似乎染了一层血光般。

    云霞宗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云霞似乎被什么力量击穿了似地,由内向外崩散,一道红色的影子激射而出,恰如一抹残阳现,如血。

    红影中姜自崖现出身形,此刻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那近千条伤痕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然而他却笑的很开心,因为对方的神通被自己破了!

    红霞散尽,赤霞子也露出了身形,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嘴角挂着一丝鲜血,看起来也伤的不清。

    “师叔!”

    一群弟子冲了上来,把他护在当中,戒备的看着姜自崖。

    “结云雨巫山阵,为师叔护法!”洛云起娇喝到,此刻只有她还保持着镇静。

    被她一提醒,众人立刻站好位置,摆开阵型,霎时一片乌云出现在他们上方,电闪雷鸣,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形成雨幕护住他们四周。

    朝为云,暮为雨,水汽蒸腾,循环往复,自成一界,外力进入此界,便会受到云霞的牵扯而分散,再被无数雨滴分化吸收,形成新的云彩,巩固阵法威力。

    纵有万钧之能,也只能无奈叹息,枉自断肠。

    这就是云霞宗的奇阵——云雨巫山枉断肠。

    姜自崖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手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口,原来系在腰间的酒葫芦早在先前的战斗中化为糜粉了。

    “可惜了。”他遗憾的咂咂嘴,目光投向云霞宗的一干人。

    “以为躲进乌龟壳就没事了吗?”他嗤笑,右手高举过顶,以掌为刀,就见一个巨大的虚影渐渐凝聚。

    这是拳头帮的神通——刀剑笑!

    创出此神通的是拳头帮的一位女修,她天赋超群,姿容出众,堪称傲视红颜,然而于感情之上却命运坎坷。为所爱之人,她历经七打劫,十余次险死还生而不悔,结果却发现爱人是敌对门派设计对付自己的棋子,更是杀害父母的仇人!

    得知真相后,她枯坐十日,接着只身杀入那个门派的据点,于群敌环绕中刺死那名男子,携其尸首而归,拜堂成亲,之后斩其首级祭祀于父母坟前。

    翌日,她飞临那门派,于山门外嫣然一笑,以自身神魂俱灭为代价释放无上神通,一举摧毁护山大阵,将那门派主宗夷为平地。

    情刀、恨剑、倾城笑就是她临走前留下的绝学。

    “情刀,锐凝一刃,忘死舍生!”随着姜自崖的大喝,一把几成实质的巨大刀影凝聚在他的身外,人刀合一向着云雨大阵呼啸劈下。

    我自天外来,欲破此界开!

    爱到极致,相思刻骨,情根深种,无物可惑,无物可憾;对那极度凝练的刀影一斩,漫天云雨竟然扯不动,化不开!

    轰的一声,犹如半空响起炸雷,无形的气浪四射而出,撕裂云层,扯碎雨幕,云霞宗的阵势竟然被一击崩溃!

    众弟子被那冲击力量击中,齐齐的喷出一口血,不过在洛云起的带领下仍死死的护住疗伤的赤霞子。

    姜自崖抹了抹嘴角,刚才的冲击也让他的伤势重了几分,不过他周身的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高涨起来。

    “躲在人堆里就杀不了你了吗?——恨剑,双份残忍,伤己伤人!”

    一把透明的剑影浮现,绕着姜自崖转了一圈,就见血光迸现,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胸口。

    “啊!”被众人保护的赤霞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凭空出现在同一位置。

    姜自崖面色平静,仿佛身上的伤不是自己的似的,心念一动,那剑影又是一转。

    “啊!我不甘心——”赤霞子凄厉的大叫,但是声音很快低弱了下去,一道横贯半个腰部的伤口粉碎了他的丹田气海,也断送了他的生机。

    “师叔!师叔!”

    “师叔死了!”

    “完了,赤霞子师叔也死了!”

    “逃啊!”

    “我不想死啊!救命!”

    同门师兄弟的死能让他们升起同仇敌忾之情,但是赤霞子诡异的死法却让他们心丧胆寒,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脑中只剩下逃跑这一念头,纷纷使出保命之术,试图从这煞星面前逃离。

    这时,一道丽影与四散奔逃的众人背道而驰,反向着姜自崖迎去。

    “云水谣幻曲——云霞明灭或可睹,烟涛微茫信难求!”随着洛云起冰泉般的娇叱,一道看不见的涟漪荡出,姜自崖突然发觉自己被薄纱般得云气笼罩了,四周的景物变的有些模糊,不真实。

    他身形一展,往前冲出数里,却发现周围的景物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面对的是海市蜃楼,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

    “想困住我?男儿游,莫可留,策马扬鞭天尽头!”一声炸雷般得鞭响,姜自崖身外浮现出一匹奋蹄疾奔的骏马虚影,里挟着他冲了出去,破开层层扭曲的空间迭层,出现在洛云起的面前。

    云气依然是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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