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告诉爷爷,让他在我五岁那一年的六月十五晚上,将一位属相相合的祖宗的尸骨埋在一处风水宝地,据说那使那位和尚观察了好多年的地方,如果葬正了,将来可以出一个出将如相的人。可惜当晚突然下起暴雨,等爷爷和爸爸赶到那地方时,老法师说的那个地方根本无法接近!爷爷只好用手将装骨头的陶罐从远处投进去,当时风雨阻隔了视线,爷爷好象并没有投准,投偏了!当时爸爸要下去重新安葬,爷爷见风雨太大,只好长叹一声,道:‘一切都是天意,我们还是回去吧!’所以后来我们常常听见爷爷后悔的说‘歪了歪了’,最后抑郁而终!”
田玉梨觉得不可思议,难道真有那么灵验吗?道:“这么神啊?真令人难以相信。”吴法道:“我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从这些年离开的经历,我觉得那些神秘的东西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是作到现在这地步了吗?当年爷爷和爸爸,谁能想得到吴家能从山沟沟里走出一个当大官的人?他们当年见了乡长就觉得幸福无比了!”
吴天继续道:“也许是那和尚的话起了作用,后来爷爷、爸爸省吃俭用,供我和大哥读书,要知道50年代我们那里非常穷,要还多里才有一所小学,而且还要运气好才能遇上招生,我们当时是读的复式班,一个老师教两个年级的学生,两个班轮流听课做作业。也许真的是祖宗显灵,我们两弟兄学习非常好,几乎将班里的一二名垄断了。有时是大哥,有时是我争第一,其他人只有争夺第三的份!”说到这里,吴法的语气充满自豪,陷入幸福的泉水里。
“可是到了六十年代,情况就大变了,记得是我们两兄弟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方圆几十里,就我们家出了两个大学生,爸爸整天高兴,他常常说是祖宗有灵,保佑了我和大哥。如果继续那样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毕业,结婚,安家立业。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中央发出了只是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我们虽然是农民出身,但也算是只是青年,所以也随着同学们停课闹革命。记得当时我们都怀着一种狂热的向往,决心将自己改造成又红又专的革命接班人!”
田玉梨当然清楚那一段经历,因为她也是其中一员,不禁连连点头。
“当时我们都怀这美好的愿望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是知道有将来的遭遇的话,肯定谁都会逃到天涯海角去的!”吴法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唏嘘不已,“我和哥哥以及许多同学分到洞庭湖边去劳动,我们的工作就是围湖造田。当时的口号就是要向湖水要良田!现在想来,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和做法?而且大家毫不怀疑!”不管天热还是寒冷,我们都到湖边劳动,先用土石造堤岸,然后抽水、情理湖里的水草、将烂泥挑走、再将土里的泥土挑来填平。整个工作很艰苦,劳动强度很大,最初我们凭着一股狂热坚持,后来很多人都生病,我和哥哥身体好,又互相照顾,问题还不大,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搞下去,不到两个月,大家都成了野人一般!”
“还是长话短说吧,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就是……就是浩宇的妈妈,我的大嫂,她当时就是那个班上的第三名,是我们班的才女,她的名字叫蔡雅,这个你是知道的。我们都叫她‘才女’而不叫她名字。她身体清秀单薄。我和哥哥对她都有好感,常常帮她,渐渐的,一种朦胧的感情在我们之间产生。可能她也意识到一个女人面临两个男人,实在难以取舍,所以对我和哥哥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偏向任何一个。”
田玉梨现在才知道,当年两兄弟感情是发生了三角恋爱,但是爱情是自私的,又道是情场如战场,即使是亲兄弟,肯定也不会轻易罢手,那么,两个男人肯定会有一个受伤!不觉微微叹了口气。吴法道:“我虽然知道我们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但要我放弃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干的。所以,我和哥哥都在等待对方,等待对方出于兄弟之情而自动退让,咱们就这样拖下来了!”
吴法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充满喜悦,道:“终于,一次偶然的机遇打破了僵局,我终于得到了蔡雅!记得那是一个艳阳天,我们难得遇上7月1号建党节,全体党员放假一天。我和哥哥、蔡雅还有几个党员同学去君山游玩,说来可怜,我们这些大学生,早忘记了书本和风雅,几乎成了劳动的机器了,被改造成了麻木的机器!”
“我们在君山玩得很高兴,那里的景色真是优美,但是动物却很稀少,估计是被饥饿的老百姓捕杀得差不多了。到了中午,我们几个男生便去湖里捕鱼,可是湖里的虾子都很少,哪里有鱼的影子!忙乎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正当我们要上岸去的时候,天上突然阴暗下来,我们都很高兴,大热天的难得阴凉一下,可是不一会儿,天就变得墨一般黑,我们这才知道肯定是大暴雨要来了,我们看见湖上白浪滔天,根本不敢乘船回去,只好纷纷找地方躲避!”
“这时候大家都慌了神,我突然想起蔡雅,急忙大叫她的名字,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声音,是蔡雅!我循着声音去找,终于抱住了一个柔软的身子!我和蔡雅跌跌撞撞的朝前走,也不知道哥哥他们到哪去了。我依稀记得山上有一坐破旧的小庙,于是凭着记忆朝那里赶去。等我们进去以后,瓢泼大雨已经哗啦啦的下起来,雷声滚滚,闪电像一把倚天长剑,劈开墨黑的天空,发出耀眼的闪光!蔡雅将头埋在我怀里,浑身颤抖,我们就那样依偎着躲到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