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3）

nbsp;事态发展一下子到了我们完全没有预测的地步，强的反应远比我和环所想的激烈，女友被吓得泣不成声，而强则以手肘用力敲打墙壁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碰！碰！」

    目睹此情此境，躲在衣柜里的我思绪同样凌乱，不知道要如何收拾眼前的场面，说到底这计划我亦有份参与，也总不能让所有责任都由女友独个承担。

    咬一咬牙，正想推开柜门而出之际，坐在另一床上的雪却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代环辩护：「你说够了没有？环是我们的好朋友，她的性格怎样大家很清楚，我们不会相信她是为了贪玩而办今天的派对！」

    另一边的仪亦说：「对，环叫我们来的时候没详细说明是什么一回事，但就表示是关系她一个好朋友的幸福，今天这里的租金并不便宜，所有钱都是环和她男友拿出来的，如果她不理会朋友的死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琪点头道：「我们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请先冷静下来，也许环用的方法是有问题，但她的出发点始终是好的。」

    强厌恶的说：「你们这些婆娘都是一伙的，当然都站在她的一边，换了被设计的是你们，又可以冷静下来吗？」

    众女不想因为口舌之争而令场面恶化下去，谁也没再做声。我知道再也不能拖拉下去，只有硬着头皮，从衣柜中推门步出。

    「哦，原来连泽也在这里吗？」

    强看到我没有太大惊讶，表情带点不屑，也许在他心中，我亦是抱着看戏心情的一个人。

    「对不起！强，我知道我们过份了。」

    我抱歉说，强气愤道：「你女朋友不懂事还算了，怎么连你都这样？你不是曾经很爱妍的吗？现在却来加害她！」

    我走到床边，扶起痛哭着的环，坚定的说：「不！我们都是希望妍可以得到幸福，这些年来妍一直被往事困扰着，所以我们才安排今天的派对，就正如你所说，事情是要作个了断！」

    「作个了断？你们有什么方法？」

    我低下头来，默默道着：「妍把一切告诉都我们了，包括当年你跟她一起参加联谊派对的真正原因，所以你再也不必都把所有责任背在自己身上。」

    「什么？」

    我本想平息强的怒气，没想到这一句话反更刺激了他的神经线，强像疯了一般扑向我面前，厉声说：「那都是妍的私事，你凭什么去过问？」

    强那激动的反应，使我明白他到底有多爱妍，他宁愿所有人都把责任怪在自己头上，也不愿被人知道妍是为着金钱关系而要参加派对，因为这无疑是妍贬成一个妓女。

    这就是爱一个人吗？直到最后，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环被强的反应吓得小唇发白，生怕他会在怒极下一拳轰向我的脸，但我毫不惧怕，摇着头说：「强，你先不要把这事看成太不堪，每个人都会犯错，每个人在困境时都需要帮助，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嘲讽你伤心的遭遇，如果你认为我们知道妍的往事后会看不起她，那你就太看小你的朋友了。」

    「对！无论姐姐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她始终是我敬爱的姐姐，这些都是不会因为任何往事而改变的！」

    「你们……」

    强的面容扭曲起来，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苦恼，我俩曾是中学里最好的朋友，但强亦从来没有透露跟妍参加派对的真相，所有事都被描写成是因为他自己爱玩，而妍则是一个深爱男友而顺从其意的可怜女生。所以当这个守护了多年的秘密在今天被揭开的时候，我是可以理解强的心情。

    「强哥，我真是很喜欢姐姐，希望她可以再次跟你一起，这些日子我都没有看到姐姐认识男生，而且当知道你跟莉姐原来是没在一起的时候，姐姐亦发觉是误会了你，所以我觉得你们是还有希望的！」

    环看到强的态度转趋软化，于是抹掉眼角泪水，努力地解释今天的用意。

    强听了女友的话，低下头来默然无语，我们看得出他的情绪开始平伏，我认识的他本来不是一个容易动气的男人，刚才的表现完全是出于为保护妍秘密的冲动。

    「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吗？这么吵闹，害我都不敢进来了。」

    在气氛稍稍缓和下来的时候，一把娇滴滴的声线从通往房间的小走廊响起，众人一望，是拖着柔柔步伐进来的妍。

    「妍……」

    强再一次呆住了，虽然刻前环已经说过妍会到来，但此刻相见，仍是使其不知所措。而女友看到救星来到，更是忍不到扑入怀里：「姐姐！」

    「要环妹你受委屈了。」

    妍一面安抚着女友，一面祥和地笑对强说：「强，你不用担心今天的事会伤害到我，因为事前泽和环妹都曾跟我商量，所有安排我都是知道的。」

    强苦恼地摇着头道：「你为什么会答应这种傻事？」

    妍落落大方的笑说：「是因为我想向自己坦白一次，正如刚才泽所说的，所有事都是我主动告诉他们，过去了的我不会再觉得羞耻，因为那都是我人生的一部份；没有昨天的我，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妍……」

    妍继续笑问：「我已经坦白了，那你还想瞒自己和其它人多久呢？」

    「我……」

    强咬着牙，默默看着面前曾相恋过的女子，妍平静的柔声道：「虽然环妹说今天的目的是希望我们再次走在一起，但对我来说，能否再次得到你的爱其实不是最重要，只要让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意，和向过往你为我做的事说一声道谢，就已经没有什么再遗憾。」

    听到这里，一直强装坚强的老同学整个人像崩溃下来，没法控制情绪的转过身去。

    我看在眼里，亦明白强此刻的心情，男人的眼泪，是不愿意被女人看见。

    「强……」

    妍放下牵着环的手，走到强的身后，伏在他那健壮的背肌，幽幽的道：「对不起，这些年来我都误会了你……」

    「妍！」

    强情绪激动的转过身来，早已泪流满面的他禁不住牢牢地抱起怀中依人，深情的说：「你没有误会我，所有事都是我犯的错，我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我只希望你可以有快乐的人生。」

    「那……如果我希望那些快乐是由你带给我的，你会不会答应？」

    妍秋水眼波，默默的问道。

    「妍……」

    强听了，心情更是动荡，忍不住放声的重复着：「我当然愿意！谢谢你再给我爱你的机会！」

    「强！」

    事情一转再转，忽然又变成了喜剧告终，我与环都大感意外。妍回过头来，望着倚在我身边的女友说：「环妹，真的很多谢你，为了我和强想出这样完美的计划。」

    强亦感谢的道：「泽，我也很感激你，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环最易入戏，看到两人的破镜重圆，早已为好友喜极而泣，不住抹着泪眼，半泣的摇头道：「不用谢，我和姐姐你情如姐妹，看到你和强哥一起，我也十分高兴。」

    我亦安慰地点头，事到如今，我想大概没有比这更美满的结局了。

    然而这感人一刻，一直冷眼旁观的雪忽然托着下巴弹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我觉得有点假耶。」

    另一边的仪亦点头同意说：「对，我也觉得发展太快了，才几分钟就什么都解决得那么完满，对白一句接一句，好像夹好一般的，而且他们的表情十分夸张，有点做作。」

    环生气道：「强哥和姐姐的感情那么真摰，你们在乱说什么？不要侮辱他们的爱情！」

    众人中以琪最冷静，站起来走到强的面前，说了声抱歉，然后伸手指在强的眼角一划，沾了些泪水放在舌头：「完全没有咸味，还有点清凉，这不是眼泪，是眼药水！」

    「眼药水？」

    我与环一起呼叫。

    强一脸腼腆，仍想狡辩说：「怎么会？这都是货真价实的男儿热泪……」

    话没说完，琪已经自行伸手往强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小瓶子来，得意地在手上扬来扬去，以证明自己的论据。

    「喔？」

    强错愕一下，没想到琪是一个如此实事求是的女孩子，而雪则讽刺的说：「难怪刚才要转身，原来是有古怪的啊。」

    仪看着妍，扬起嘴角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强和妍两个的表情都异常尴尬，琪像位老师般口吻教训道：「你们的私事是真是假，本来也与我们没关系，不过刚刚才说要向自己坦白，这样做似乎不是太好了吧？」

    强和妍相视一眼，知道事情已告败露，一同有如小孩子认错般低头说：「好吧，我们认了，请不要责怪！」

    「什么？」

    我跟环在这时仍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们在几天前见过面？」

    听到强说出真相，我俩一同惊讶非常。

    强点头说是，原来当天我跟他说环要参加派对甚至跟我闹分手，使强十分紧张，他想尽方法想替我俩解决今次的危机，后来想到这种事还是女人劝女人最有效，而他又知道环与妍的感情最好，于是便硬着头皮找妍帮忙。

    妍满面通红的接上话来：「我有两年没接到强的电话，那天也很惊讶，直到知道他是为了环妹的事才找我，有少许不开心，而强在电话里听到我的语气不悦后表现得很慌张，还直接到了我家解释。」

    强续道：「我本来也没面子再见妍，但又怕她误会，只好去了一倘，谈话间我说了几句抱怨的话，说泽怎么不好好看着女友，而环这小妮子又总是那么任性妄为，妍听到我说你俩的坏话，生气地教训我其实大家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俩。」

    妍羞着说：「我当时有点激动，不知不觉间就把环妹的计划都说了出来，后来发觉都太迟了。强知道你们都是出于关心后也没生气，我俩本想着通知你们可以不用办今次的派对了，但接着一天回到公司时，环妹却高兴的告诉我已经预订了酒店房间。」

    强抱歉解释：「妍说难得你俩花了那么多心思，也不想扫你们兴，于是只有扮作不知道一切，让你们可以继续你们的计划。」

    我好奇问道：「那你即是说，你俩在三天前已经冰释前嫌？」

    妍面红的点着头：「那天我俩聊得很晚，我也告诉他知道了莉结婚一事，这几年里大家不敢说的都说了，于是……」

    「于是？」

    环满有兴趣的问道，雪没好气说：「就是他们已经再次一起啰，你笨也有个限度嘛。」

    环不满嚷着：「问清楚一点不可以吗？」

    「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嘛，难道你还要问人当晚有没立刻亲热啊？」

    雪冷冷的道，强想也不想，坚决的答了声「有！」，结果给耳根红透的妍砸了大腿一记。

    我续问道：「那么刚才你对环的动气，都是装出来的？」

    强点头说：「我想着在这样的场面总要来点高潮才有意思，所以加了一点点细节，基本上惊喜、愤怒、悲哀、快乐全都兼顾到了，有欢笑有眼泪，我觉得是相当不错啦。」

    环嘟着嘴道：「你就有意思，人家被你吓得真的哭了出来耶。」

    强抱歉解释着：「很对不起，但一场精彩的戏是要有起伏才有趣嘛，到我最后和妍相拥的一段，你还不是很尽兴？」

    环有空说别人，没空检讨自己的哼嘴：「尽你个头，我们都变了傻瓜唷。」

    强叹口气说：「其实我已经尽量小心不穿帮，没想到……」

    环不满的伸着舌头道：「没想到我们蠢，但我的朋友不笨嘛？」

    强同意的大声说：「就是这样！你形容得很好！」

    妍在旁边再一次用力砸了强的大腿一下。

    得悉一切后，仪有感而发的轻叹说：「原来人家早和好了啊。那环他们两个岂不是白忙一场？」

    强摇头道：「不，如果没有今次的事，也许是我是没有勇气再找妍，所以我俩可以再次一起，泽和环是绝对有功劳的。」

    虽然结果是我们想要的，但女友还是显得失望：「不过不可以看到姐姐和强哥重遇的场面，还是有点可惜啦。」

    我敲敲女友的脑光教训道：「你不是只一心想帮助他们吗？怎么还是抱着看电视剧的心情？」

    环摸着头颅雪雪呼痛，妍笑说：「其实都和刚才的差不多啦，我和强已经很努力地重现当时的情况了。」

    接下来强平静的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对妍感到内疚，还是有其它原因的，那天我亦老实地把一切告诉了妍。」

    说着向妍问道：「可以告诉他们吗？」

    妍轻轻点头，强开始徐徐忆着住事：「就如妍当日告诉你们一样，那时候参加联谊派对是为了要钱替妍把带子赎回，但其实当中还夹杂着另外一些事情。」

    强告诉我们，原来当年妍向强救助，强第一时间就找了自己的伯父商量。

    「我的伯父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境十分富裕，而且因为膝下无儿，从小就十分疼我，视我为亲儿子般看侍。所以当妍把事情告诉我后，我立刻就找伯父帮忙。我没有说明原因，只说惹了一点麻烦，伯父真的很疼我，没有多问便答应给我钱，我为着可以帮到妍感到高兴。而由于妍是女孩子不好出面，于是跟勒索集团接洽一事便交在我的头上，为了审慎起见，我要求对方先给我看是否真有其影带才肯付钱，而他们亦答应下来。」

    说到这里，强抱歉地看了妍一眼说：「但当看到内容后我很失望，那根本不是如妍所说是被强奸，而是她跟其它男人玩疯了的淫戏，我知道被骗后很愤怒，当天就把钱交还伯父，决定不会帮妍。」

    「但几天之后妍又哭着找我，问我找到了办法没有，我并没告诉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而虽然仍很生气，可是看到她那凄惨的表情，又硬不起心肠，于是我告诉妍钱没法子借到，但有一个办法，就是要跟她跟我参加联谊派对。」

    「我当时的心态完全是一种报复行为，既然你那么喜欢跟男人干，就干饱它好了。我真的很幼稚，我以为这种行为可以发泄我被骗的愤怒，但参加的次数愈多，我就愈觉得痛苦。我并不介意妍跟其它男人做ài，但至少是要她在愿意的情况下。」

    强苦涩说：「那时候我才发觉，我其实仍爱着这个曾欺骗我的女人。」

    强顿了一顿，继续说：「在参加派对的首半年里，我就已经和莉分了手，但我一直没有告诉妍，我的心情很烦恼，每次看到她在派对上的表现都很心痛，又不知怎样告诉她：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对你的报复，事情一天一天的拖下去，直到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爱她。」

    强望着妍，而妍亦把手搭在他的掌背上，强悔疚地说：「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补偿对你犯过的错。」

    妍幽幽的道：「错的不是你一个，我们都有错，而且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后要跟一个妓女为伴，就是你最大的惩罚。」

    强紧紧的抱着妍说：「不！你从来不是一个妓女，从来都不是！」

    「姐姐……强哥……」

    看到此情此境，心软的环已经又热泪盈眶，而我亦为两位好朋友终于能够真实地面对自己而感到欣慰。

    过去了的事已经不再重要，只要你们可以互相珍惜今后的日子，那就没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好了，大家都十分感动了，那么我们的联谊派对可以开始了么？」

    在这感人肺腑的时候，一直处处与环斗着嘴的雪一面感染在强和妍的动人情事当中，一面带点急不及待的问道。

    环不明的嚷着：「都已经大团圆结局，还开始什么联谊派对耶？」

    雪若无其事的道：「就是一起做那些刺激的事嘛，我们都等了很久的啊。」

    仪兴致勃勃的摇着两臂：「我们来之前早约好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的玩过痛快。」

    琪亦点头说：「这儿的房租不便宜吧？就这样离去很浪费啊。反正万事俱备，我和男友也不介意试尝点新鲜事。」

    女友想不到同学们刚才说的原来都是那么认真，登时面红耳热，大声骂着说：「你们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