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这离京两个来月,嘴都淡出了鸟来船上的行程就不必说了,那是有东西也整不出啥好菜肴来,至于山东么,乃是灾区,尽管济宁没受灾,可身为钦差阿哥的世子,弘晴就算再有钱,那也不敢胡吃海喝了去,只能是跟着三爷一道吃驿站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这会儿难得九爷慷慨,不吃个够本,还真就对不起九爷的盛情,再说了,九爷与三爷都是精细人,风格分外的接近,扯皮话扯了一箩筐了,也没谈到正题上,看那架势,不到酒酣之际,两人可都是不打算玩真格的,面对着一桌子大餐,弘晴哪有心思去听那哥俩的连篇废话,放开肚子吃个够本才是要紧事儿。
“三哥,小弟还真是羡慕您啊,呵呵,同样是办差,小弟也就是到这马场转悠的份儿,可三哥您一出马,得,万家生佛不说,还顺手破了桩巨案,当真了不得啊,回头皇阿玛处,定是会有重赏了的,可真是慕煞小弟了。”
九爷到底是存了心思,自不kěnéng真似三爷那般稳坐钓鱼台,杯来盏往地喝了七八个来回之后,九爷显然已是憋不住了,但见其一口闷了残酒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大口的酒气,作出一副艳慕状地挑出了话头。
这就开始了?老爹啊老爹,您老可千万别掉了链子了!
九爷这话一出,弘晴吃喝的动作虽是依旧不停,可耳朵却已是竖了起来,眼睛一眯,视线已是斜斜地扫向了身旁不远处的三爷。
“九弟说笑了,唉,为兄此际还真就为这桩案子烦心着呢。”
三爷乃精明之辈,又怎会听不出九爷说出这番话的用心何在,眉头不禁便是一皱,眼中闪过了几丝挣扎之色,可到了末了,还是选择了弘晴规划出来的路子,假意地叹息了起来。
“哦?三哥何出此言?小弟实是不解,还请三哥明言,若有需要处,小弟定当竭力为三哥效死力。”
九爷此番前来办差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奉八爷之令前来了断是非才是根本,为此,九爷可是作了周密的部署的,软硬两手都已备好了,就等着看三爷的反应,再决定究竟该上哪道菜,当然了,但消能有个交易的kěnéng的话,九爷还真不愿走狠路的,此际一听三爷叹息里明摆地透着股交换之意味,九爷的气息立马便微微有些不匀了起来,毕竟能和平解决wènti,对九爷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来着,只是对于三爷这等狡诈之人物,九爷却是不敢全然信任,追问个详尽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
“九弟有心了,为兄就先谢过了,唉,说起来也是烦人,为兄这一去就是两月有余,大小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当真折腾得够呛,累啊,不瞒九弟,两月余了,为兄连个觉都不曾睡好过,整日里竟是些杂事缠身,苦啊,就想着回京后能好生休息休息,实在是没精力再去打理那些没个完了的屁事,偏偏手头这案子又……,唉,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三爷既已决定按弘晴所献之策行了去,奸商本色可就毕露无遗了,抛鱼饵的技术当真炉火纯青,唉声叹气中已是将意思表达了出来,看似愁眉苦脸,实则已是稳坐钓鱼台了的。
“呵呵,三哥说笑了,您是能者多劳么,不过呢,皇阿玛最是体贴人,当不致让三哥操劳过度的,依小弟看啊,安布禄(刑部尚书)那老小子还有点真本事,这事儿交由他去主审,断不至有甚岔子的,三哥,您说呢?”
九爷是个明白人,三爷既已抛出了鱼饵,他自是很知趣地便一口咬住了。
“哎呀,为兄差点忘了,一时走得急,忘了交代,山东那头藩台、臬台都出了缺,真要是出啥乱子,须不是耍的,这可怎生是好?”
九爷一咬钩,三爷也就不客气了,假作懊丧状地一拍脑门,一派自责状地开出了条件,明明是趁火打劫,偏偏还说得忧国忧民,当真不愧是长袖善舞之辈,一旦不要脸起来,比谁都狠,直听得九爷牙龈发疼不已,真恨不得扑上去狠啐三爷一脸的,要zhidào那两位置原本可都属于八爷的门下,如今人都已被三爷整垮了,连锅都还要被端了去,这不是往九爷的伤口上撒盐还是怎地?只是恼归恼,人在屋檐下,还真容不得九爷胡乱发飙的,也就只能是借着饮酒的动作来掩饰自个儿心中的怒意。
嘿,成了,下头的戏也不用再看了,咱还是接着吃个够本得了!
身为总导演,弘晴自是很满意三爷的演出,戏到了这个份上,剩下的也就是些讨价还价的场景了,已然不值得再去细究,弘晴心情一好,吃喝起来自是更舒心了几分,直吃得个浑身大汗淋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