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
“你这苗女怎么跟疯狗一样!”九尾白狐心疼侬智高受苦,不假思索地走到龙无名和侬智高中间,冠冕堂皇地说:“侬大夫有恩于黔国公,你这么欺他,摆明是跟黔国公府,连同军营里上上下下加起来的七千人作对。”
“作对又怎么样?”龙无名毫不畏惧地瞪眼。
“你再不放开侬大夫,休怪我不客气。”九尾白狐目露凶光。
“我就不信你能从我手中救走他。”龙无名不甘示弱。
“大胆苗女!”九尾白狐一个探手,手掌紧紧抓住龙无名的手腕。
龙无名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渐渐发觉柔软无骨的嫩手变得跟钢铁般坚硬,心中暗惊,好强的内力,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放开侬智高的耳朵,但她原先因为轻敌,而让九尾白狐占了上风,一时之间竟无力反击。
一个抬腿,龙无名出其不意地以膝盖骨偷袭九尾白狐的肚子,九尾白狐连忙缩肚,龙无名趁隙将受控的手掌向里一翻,扭转劣势,成了手掌互握之姿,乍看两人像是和好般握手,但两人的脸色胀红,互相较劲运功,谁也不遑让。
这时,沐剑英总算明白自己错怪了侬智高,他是为了逼狐狸精现出原形,展露武功,才会一连使用美男计和苦肉计,他正想跟侬智高道歉,不过,那家伙因大功告成,又不胜酒力,没看完这场比斗,便已经醉倒在地上就在两人不分轩轾之际,一个丫鬟急急跑来禀报:“夫人,老爷找您。” 龙无名越想越生气,自己睡不著,当然也容不得侬智高睡觉。
避开巡逻的守卫,偷偷摸摸潜入侬智高的房间,门锁著,窗也锁著,这家伙难不成是知道她会摸黑前来才故意门窗紧闭?!可恶!她非要进去不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旋腿,把门踢坏,趁著门要倒在地上的一瞬间,赶紧将门扶正,留了一个人缝,然后钻身进去,用桌子抵住门。
跳上床,看见被子鼓鼓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狠狠践踏一脚,只踹一脚并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她发现被子里空无一人,侬智高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莫非是正当她气急败坏地要去找如夫人的房间时,一出门,迎面撞到一个人的怀里,熟悉的胸膛有著不熟悉的酒味,她正想给他来个拳打脚踢,但他忽然身体一低,躲过她的攻击,不,是因为他吓得腿软,所以跌坐在地。
侬智高过去曾是欧阳凌家所开的酒楼常客,他没想到苗疆的酒如此浓烈,才不过喝十杯他就不省人事,所幸他有解酒药,但为防九尾白狐乘虚而入,强占他的身体,所以在床上故弄玄虚,想要戏弄九尾白狐,自己则躲在不远的树后想看好戏,结果居然等到龙无名,只好赶紧冲过来赔罪。
“你这个混蛋!”龙无名的拳头像疯狗似地见人就打。
“你别发火,你先听我解释。”侬智高双手高举,满眼乞怜。
“你说,我的哪里有问题?”龙无名看起来怒焰高涨,其实下不了手,她只是吃醋他跟如夫人的亲热状,咽不下这个气,跑来找他以拳头理论,又不见他在床上,自个儿胡思乱想,但见了他的面,心中的欢喜其实远大于愤怒。
方才她回房前,沐剑英扶著侬智高回房,普兰儿则一直劝她,普兰儿说她虽不是很了解侬智高,但从水龙寨到黔国公府这一路上,她看得出来侬智高对她一往情深,便偷偷塞给她一只小盒子,要她先问清楚侬智高对如夫人的感觉,如果他真的变心,再用小盒子里的东西对付他。
她虽然收下小盒子,但对盒内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用打开盒盖,她猜得出来里面装的是情蛊,普兰儿用情蛊牵制沐剑英,她不知道是该同情沐剑英,还是该可怜普兰儿好,总之她不想那么做,在经过今晚的反覆思量之后,她发觉她不喜欢侬智高对如夫人的态度,甚至是厌恶到极点。
此时此刻,心中涌现的是,仙霞洞里的那段日子,他的眼里只有她,虽然他们已不再回仙霞峰,但她希望世上的女人统统消失,他仍是她一个人的。
“我在演戏,难道你看不出来嘛!”侬智高叫屈地说。
“什么叫演戏?”龙无名回过神问。
“先到我房里去,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侬智高拉著她的手,从躺在地上的木门跨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先让无名坐下,然后自己再拉开另一张椅子,靠近她坐下,不过拉住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放开。
光是这个细心的动作就已经让龙无名火气全消,再听过解释之后,她吃惊地大叫:“什么!如夫人就是九尾白狐!”
“小声点,万一让她听见就不好了。”侬智高食指比在唇上。
“我才不怕她听见。”龙无名完全不听从地大叫。
“我怕。”侬智高好声好气地说。“她的武功和你在伯仲之间,人却比你阴险奸诈,若是现在和她撕破脸,她只要在黔国公面前哭诉,说我们欺侮她,咱们等于是和七千人为敌。”
“我一定要为阿弥报仇。”龙无名坚持道。
“我知道,我也想替阿弥报仇,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她是九尾白狐的证据,并且暗中调查她和黔国公中毒蛊两者之间的关联性。”侬智高见龙无名仍然一脸高傲,只好拿鸡毛当令箭地说:“师父说,要对付九尾白狐,要用头脑,光用力气是行不通的。”
龙无名脖子僵硬地一弯,算是同意他的说法。“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我们现在知道如夫人就是九尾白狐,但她跟青龙寨的关系,还有她来黔国公而做继室的目的,这两件事或许可以从你外公口中探知一二。”侬智高深谋远虑地说。“明天一早,我会向沐公子查问你外公的下落。”
“那现在呢?”龙无名恨不得现在就天亮。
“当然是到你房里避风头。”侬智高打著呵欠说。
“你怕吹风,晚上多盖条被子不就成了。”
“我说的风头是九尾白狐,我担心她半夜跑来骚扰我。”
“谁叫你要勾引她!”龙无名不悦地嘟起嘴来。
“是师父要我这么做的。”侬智高突然身子向前一扑,想来个老鹰抓小鸡。
但龙无名哪是小鸡,她是只母老虎。一眼就看透他想做什么,一个起身,侬智高只抓到空气,而且身子还差一点摔倒,幸好龙无名及时抓住他的衣领,他反而成了小鸡,被龙无名拎著走。
两人的客房相隔有一段距离,侬智高的房门外只有几棵老榕树,不像龙无名的房门外花草扶疏,一看就知道黔国公府有男房女房的分别,显而易见,黔国公是想凸显汉苗文化的不同,汉人重礼数,苗人百无禁忌。
为了不让人看轻龙无名,侬智高将就地说:“我看我在椅子上睡就行了。”
龙无名一脸疑惑。“为什么你不到床上睡?你怕我打你吗?”
“我是为了你的名节著想,所谓男女有别”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叫你上床睡,你就给我上床睡,不然我揍你。”
“算我怕了你!”侬智高投降地上床。
“你先睡,我去茅厕。”龙无名晚上吃太多了。
侬智高背著门睡,不一会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太累了,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倒是龙无名精神真好,砰地一声跳上床,床脚被她震得吱吱作响,接著她的身体一直向他靠近。“你睡过去一点,我快被你挤成肉过了。”
这女人未免太过热情了,不停地磨蹭他的后背,磨得他全身发热,他一个伸手想推开她,但一接触到她的身体,他惊愕地说:“你穿什么睡觉?怎么全身毛茸茸的?”
一个回头,他差点想大叫,但有人的叫声比他更大声。
“阿肥!你在我床上干么!”龙无名一边跺脚,一边和阿肥吵架,最后龙无名叹了口气,把房门关上,然后上床侧著身子睡,阿肥则四平八稳地躺在两人中间睡,可怜的侬智高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阿肥怎么还不走?”
“它没地方可去,今晚跟我们睡。”
“满山都是树,它随便找一棵树睡不就成了。”
“别吵了,我好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侬智高欲哭无泪,但阿肥却笑得连嘴都合不拢,老天!它的嘴真臭! 第二天,天还没亮,浓雾弥漫整栋黔国公府。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凄厉的惊叫声:“有怪物!有怪物!”
龙无名一个跃身,嫌门太远,直接从窗户飞奔出去,侬智高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揉眼睛,他不会武功,出去搞不好会成为怪物的早餐,躲在房里远比较安全,就算怪物冲进来,阿肥肉比他多,如此一来,怪物有一顿丰盛早餐,他则少了一个情敌。
咦?阿肥呢?侬智高四处张望,忽觉不妙,这时龙无名抱著百来斤重的阿肥冲进屋里,把阿肥放在床上,侬智高迅速看了眼阿肥,虽然人兽不同,但凭他大夫的直觉,阿肥鼻息如雷声,浑身都是热汗,情况不太对劲。
侬智高将阿肥眼皮用力拨开,如他所料,眼里血丝密布,瞳孔大得吓人,光是这两个症状,他几乎可以断定阿肥得了失心疯龙无名伤心地说:“阿肥好奇怪,咬伤好几个女孩子,我怎么叫它它都不听,甚至还攻击我,我点了它昏穴才制伏它,阿肥怎么会这样?”
“它疯了。”侬智高像在替阿肥捉虱子似的,仔细拨开它身上的浓毛。
“你在我什么?”龙无名纳闷地问。
“找出让它发疯的原因。”半晌,侬智高连阿肥的脚趾头都检查过,但一无所获,他手支著下巴自言自语:“阿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看来不是中了毒箭或踩到毒刺所引起。”
“难道是你”龙无名眼珠骨碌碌地看着侬智高。
“我昨晚睡得跟猪一样,什么都没做。”
“阿肥讨厌你,昨晚受了刺激,因此而发疯。”
“若是如此,它早就一口把我咬死,用不著跑到外面”侬智高忽然止声,倒不是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而是因为他在思考“外面”这两个字。
“怪物是不是在里面?”沐剑英敲著门问。
“没错,你进来吧。”侬智高应声。
沐剑英拿著宝剑走进来,原本他来是杀怪物的,但看到龙无名和侬智高焦虑的表情,起疑地问:“这头怪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阿肥不是怪物,它是我的亲人。”龙无名气呼呼地说。
“有什么话等我查明原因之后再说,无名,帮我把阿肥的牙齿扳开。”
“你在我什么?”沐剑英收起宝剑,好奇地走近床边探个究竟。
“这个,一片花瓣。”侬智高从阿肥的牙缝里取出一片罕见的蓝色花瓣,研究了一番,想到了什么似地间:“沐公子,府上哪里有种这种花吗?”
“狐狸精的花园里。”沐剑英想了一下说。
“这种花叫勾魂吸血花,误食这花会使人兽丧失心志,凶性大发,全身如被蜂螫般难受,要不停地喝血才能解除痛苦,只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没喝到一滴血,他就会反喝自己的血,直到把自己的血喝干。”侬智高详尽地说明。
“贱女人种这种毒花,果然是不安好心眼,待我去宰了她。”沐剑英怒道。
“沐公子去不得!”侬智高急声喊道。
“我的武功的确不是那只叫什么来著对,叫九尾白狐的对手,但我会率家将和弓弩手团团围住它的房间,若能再加上龙女侠的助力,谅她插翅鸡飞。”沐剑英乞求地看着龙无名。
“我同你去。”龙无名报仇心切,一口答应。
“两位别冲动,先听我把话说完。”侬智高急如热锅蚂蚁般说道。“派那么多人围住九尾白狐的房间,此举必定惊动黔国公,黔国公反会责怪咱们无凭无据,到时候九尾白狐反咬我们一口,就算我们没有死罪,活罪也不好受。”
“勾魂吸血花不就是最好的证据!”沐剑英指出。
“阿肥自己误食毒花,怪不得九尾白狐,再说她可以推说并不认得毒花,只是觉得花美,无意中种了此花,不知者无罪。”侬智高偷偷朝沐剑英眨眼,话中有话地说:“沐公子你是明理人,你觉得我说的有理吗?”
沐剑英立刻领悟到侬智高的暗示,打消念头地说:“龙女侠,侬兄说的很对,九尾白狐狡猾善辩,勾魂吸血花不能算是证据;但我向你保证,老天有眼,九尾白狐迟早会死在咱们手下。”
“那阿肥有没有救?”龙无名眼角含著晶莹的泪珠。
“有,童子尿就是解药。”侬智高一伸手将晶泪抹去。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沐剑英说罢,人也蹍著不见。
侬智高伸了伸腰,跨过阿肥巨大的身体,走向门外,对著偷偷跑来想要看怪物的家仆要了盆洗脸热水,然后走回自己房间,提著药箱子再回到无名的房间,见洗脸水已在架上,打湿脸巾先给无名擦,然后才轮到自己。
这时,他忽然看见梳妆怡上有一精致的银盒,心想自己不曾见过,一股莫名的好奇心驱使他问道:“这银盒打哪里来的?”
“普姑娘送我的。”龙无名坐在床边,回头看了一眼。
“里面是什么?胭脂花粉吗?”侬智高打开盒盖,突然脸凑近银盒。
“你别尝!”龙无名吓白了脸,一个飞身抢走银盒。
“我只是闻闻看,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侬智高眉头皱了起来。
“是情蛊。”龙无名的脸倏地羞红。
“她这么跟你说的?”侬智高的眉头皱出数条深沟。
“是啊。”龙无名感到奇怪地说。“你似乎对普姑娘有成见!”
侬智高嘴翕动了几下,但没发出声音,仿佛有难言之隐,考虑了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盒子里装的不是情蛊,是无肠粉。”
“什么无肠粉?无肠粉是什么?”龙无名大吃一惊。
“无肠粉顾名思义,吃下去之后肠子全都没了,必死无疑。”
“你确定这粉是无肠粉?不是情蛊”
“是无肠粉。”侬智高将无名手中的银盒取走,伸手到窗外,将银盒倒著拿,只见粉末飞洒一地,然后他又将洗脸水往窗外一泼,叹了口气说:“我有三个师父,第一个师父是我的启蒙老师,人称再世扁鹊,他教会我医术;第二个师父是西域番僧,他精通解毒;最后一个师父是白观音。她让我懂了蛊的奥妙。”
有了这三个师父,侬智高可以说是再世华佗,但龙无名脸上并无喜色,她的心情低落到谷底,百思不解地问:“普姑娘为什么要害你?”
“我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能让沐公子知道。”
“若是普姑娘问起银盒”龙无名心里一难过,两行清泪潸潸滑落。
“你就说不小心打翻了。”侬智高连忙将她搂进怀中安抚。
普兰儿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若硬要说两人有仇,不过就是那次他不吃水龙寨准备的食物,这只能算是小饼节,犯不著非要他死不可;而且他并没告诉沐剑英情蛊一事,说起来他还保护了普兰儿,普兰儿应该心里有数,为何她不思感激,反要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