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谢我?你应该恨我才对,今日的这一切可都是我造成的。”
她捧着茶杯轻轻扭转,淡淡道:“在你昏迷的时候,邓先生来找过我,他问我们之间的交情如何,想让我帮忙劝解你,杨公子怕你会为拂云宗门的事情而心生自责。”
我没有说话,她喝了口茶,继续道:“后来邓先生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我自己推敲了一番,愕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我将你的画像公之于众。”
“阳儿,你若做错了事,那固然可以自责,可是你没有,错的是我。我太自负,太争强好胜,我自小便喜欢看那些坏人当众出丑和恶事败露后的惊慌神情,所以我多此一举,将你的画像当众揭开。”
“杨尊者的神秘身份确实让全场鸦雀无声了,你的画像也让常秦惊慌失措,可是,倘若知道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自嘲一笑,“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屋内无风,烛火却摇摆不定,摇曳了满室清冷。她将茶水喝光,手指不自觉的一圈一圈磨着茶盏杯壁。
“对了阳儿。”她侧头望着我的眼睛:“听说你以前是个巫师,开过巫店,专门帮人解决困事?”
“嗯。”
“其实这世上当真是有容颜不变之法和返老还童之术吧?”
我看了萧睿一眼,缓缓点头:“嗯。”
“那你为何不帮你大哥……”
我静静说道:“阿婷,世上之物都有其不变的能量规则,你须知你想要青春年少,便要有人为你付出青春年少。而且这类违背天地阴阳纲常之事。需要付出的可不止一人。”
她支着额,双眸半阖,轻声道:“可我,总觉得萧睿不会就这样老去。”
我没有说话,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这对他太残忍。太不公平了,明明犯错的是我……”
大约是药力起了作用,她有些意识模糊,轻叹了一声:“阳儿,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被卷入松石血案而遭贬么?”
我摇头。
“因为我……我父亲为国子监丞,在鄞州感觉来头不小。但放在京城,我还不如那些氏族小姐们的贴身丫鬟。可是我性子太爱较真,太爱得理不饶人和去做无谓的意气之争……那时不知触了什么霉头,那么大的京兆都城,我却和兵部侍郎家的陈二小姐几次三番在街上碰见且发生争执。可父亲毕竟不如人家官大。遭了羞辱我只能往肚子里咽,但我性子好强,我便怂恿我爹去投靠九皇子,还设计了一套连环相扣的阴毒计策妄图陷她父亲于不义之地。未想还未等我实施,九皇子这棵大树便倒了,爹爹受了牵连,庆幸的是只是遭了贬,九皇子其他幕僚们的脑袋。尽数落在了神武广场上……”
她说的极慢,渐有些力不从心:“发生了这番变故,我那妒火应该浇灭了才是。可是离京那日,陈二小姐和她那群闺友特意为我‘送行’,那日我实在气不过,又怂恿爹爹变卖了家产,让大哥回京城开一家酒楼,妄图伺机而……”
说到这。她的脑袋垂了一下,迷茫的眨了眨。抬头笑道:“这些事情如今提起真有一番隔世经年的沧桑之感了,不提也罢。并不光彩……阳儿,我好困。”
我起身道:“我扶你去软榻。”
“我还是觉得萧睿会好的……”她靠着我喃喃道,“阳儿,我喜欢他,这些日子我越发害怕,我总怕他会死,可我又觉得他会好……”
她在软榻上躺下,轻拉住我:“阳儿,若是他醒了,你记得喊我一声。”
我反握住她的手:“阿婷,你睡吧。”
她淡笑:“阳儿,我一向不爱对他人的私事多做置喙,但杨公子待你是真的好,像他这样的天潢贵胄,能如此待一个姑娘是多么的不易,若非亲眼见得,我死都不信的。”
“睡吧……”
“嗯……”
她渐渐合上眼睛,我把被褥替她盖好。
那个起夜的小丫鬟已经回来了,对付她们不用那么麻烦,用困阵即可。
我缓缓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男子比前日又老了几分,我低声道:“大哥,可以了……”
浓密的睫毛微颤,萧睿缓缓睁开了眼睛,眸色依旧清亮,声音却喑哑苍老的可怕:“阳儿。”
我扶着他起来,递给他一杯水,他整整瘦了大圈,泛黄的脸上布满沟壑纵横的皱纹,往日朝气蓬勃,一身热血的年轻男子不复存在,两鬓已有几丝斑白,看上去像他父亲的兄长,可我知道,萧家一直单传。
帮他穿衣穿鞋,他的眸光一直望着曹琪婷:“阳儿,给我点时间。”
“嗯。”
他行迈靡靡的朝曹琪婷走去,在软榻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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