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肩背宽阔的男人走上前来,单手搂住她肩膀:“怎么了?”
轻鸢对他摇头:“没事,我认错了人。”说着朝我望来,“你走吧。”
我淡淡点头,往那个男人看去,昂藏七尺,面容勇武,眼角多了条明显的刀疤,若除掉嘴角那圈胡渣,应还是张青涩的脸。
真没想到,劳古和轻鸢成了一对。
送来的物资卸完后,劳古带着余下车队去临县一座村野,将轻鸢留下,令我们好生照顾。
游姑娘和她看上去交情很好,张二娘和黄婶她们更是将她奉若上宾。我端茶进去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容貌依旧娇秀,姿色淡雅,比六年前丰腴红润了不少,显得越发动人。看到她眸底都溢着幸福,这些年应过得不错,真好。
尽管说不上话,但仍想和她在屋内多呆一阵,阮娘却在这时喊我出去。沈家娘子留下的小儿也走了,要我和另一个姑娘将尸体抱到庄园外的土坑里去。
如今局势混乱,死难者颇多,别说得体的殡葬,就是一座草草的荒坟都不可能去挖。所有因病而死的尸体都要集中起来焚以火炬,剩下的骨灰再一起掩埋。
跟我同去的姑娘约莫十九岁,名叫琉玬,和她一路无话,我抱脑袋她抱脚,从庄园东门出去,远远闻到冲天的火熏恶臭,待走近了些,面前出现一个直径六丈的巨大土坑,还在烧着尸骨,触目疮痍。
土坑外来回很多人影,我们将尸体交给一个粗臂男人后掩着嘴巴急急要逃。转身时我看到巨坑外摆着阵法,忽的一愣,拉住身旁一个妇人:“这阵法是谁摆的?”
她捂着鼻子,含糊不清道:“是一个游方的大师。”
琉玬过来扯我胳膊:“雪梅,我们快走啊。”
我从她手里抽出胳膊:“先等等。”
眸子盯着那阵法,错乱不堪,连最基本的顺序都颠倒了,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古怪,设阵之人应想摆的是广陵渡华阵,保死者来世继而为人,且富贵平安。这跟祭祀祈愿的那些阵法一样,很虚无渺茫,多半被江湖术士用来骗吃骗喝,摆不摆都一个模样,可这阵法错得太离谱,乾坤阴阳混乱后,竟偏向了灵隐断魂阵。
虽然只是偏向,但灵隐断魂阵在巫书上所记,是比灭神芒星阵更为决绝残忍的阵法,就算这个并不正规,不能使人魂飞魄散,但消去三魂三魄足以,来世还做什么富贵平安的人,能投胎为家禽都嫌命好。
但愿那些死者的魂魄在刚去世时就离开了肉体,但这阵法定是不能留了,我回头对琉玬和那妇人道:“你们快去弄六坛梨花酒,再帮我找些野草,韧性一定要好,还需要几根粗绳,快去!”
她们不明所以,被我再三催促下,点着脑袋离开了。
我跑去将巨坑外的通光罩拿掉,几个人上来拦我,我狠目一瞪:“拦你们个头,快把这些东西撤了,派两个人去附近挖些紫翠砂来……”
一个男人抓住我的手腕:“你这婆娘,这东西好好的你……”
话未说完,另一个男人将他拦住:“就依她的吧。”
“啊?”
“我也觉得这阵法古怪,却一直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抬起头,目光一凝,这男人个子高大,背脊宽阔,五官如刀削,说不上多俊俏,但气质很刚毅。我直直的望着他,这个人,太眼熟了。
他低下眼睛:“你看出这里的蹊跷了?”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脱口而出:“你叫什么?从哪来的?”
他微微一怔,他身旁方才抓住我手腕的男人朝我看来,而后挨过去推攘他的臂膀,低声道:“大哥,这婆娘又泼辣又大胆,可比孙大夫热情多了,哈哈哈!”
我望向这个一脸不怀好意,对着我贼笑的男人,他的音容面貌也渐渐在我脑中复苏。
顿了顿,我冲他一笑,目光移回到他大哥脸上,边起身边随手指了个地方:“你说得对,这个阵法确实蹊跷,待我破了再告诉你个中诡异吧,劳烦你先帮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小衍草……哎哟!”
脚步一个踉跄,身子顿时朝他倾去,但他非但没有要扶我的意思,反而还往后退了一步。可恶啊可恶,我索性不要脸了,再往前一步,终于抓住了他的胳膊,而后抬眸惊恐的看着他,做出受惊模样,厚颜无耻的说道:“谢谢。”
他不置可否,冷冷的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看好角度,起身时,手中的通光罩“不小心”划到他的手背,血珠顿时溢出,我忙连声致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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