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留下血脚印,而寒山寺观音像,胸口也同样被人插了一支箭。
文徽行轻轻皱了皱眉,难道说凶手是寒山寺内部的人?
但是手法动机她都还不知道,如今的线索繁杂至极,杂乱无章,她并无法将其串联在一起。
她曾经与轩辕临在于月下谈论过此案,当时她认为,李刺史或死于仇杀,但到了苏州,命案又起,李静河的死也变得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清明。
她使劲摇了摇头,平常分析案情的时候她都要拿着笔纸,涂涂画画才能理清。
如今没了纸笔,她自己的头脑似乎也乱成了一锅粥。李静河,岐善法师,寒山寺,盲,箭矢,数条线索交织成了一张繁杂的网,将她罩在其中,难以解脱。
“邢小弟!邢闻!”
“啊?”
耳边,桐枫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抬眼,有些茫然。
桐枫已经起身了,“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咱们要走了。”
“嗷嗷,好。”文徽行有些心不在焉地答着,也跟着站起身来。
接风宴已毕,晋远侯轩辕临谢过姐夫陆信,又拜别了表姐林氏与众宾客。
林氏是一位端庄妇人,四十余岁,面上戴着幂篱,今日与表弟久别重逢,还落了泪,一旁同样戴着幂篱的陆元元搀着母亲赶忙递了帕子过去。
轩辕临作揖道,“表姐不必伤感,此次南下并非一两日,常能相见。”
陆信亦是劝慰,文徽行站在侍卫的后边等着回府。陆元彻不知什么时候挤到她旁边,
“我同舅舅都说好了,明日一早就去找你们,你别赖床啊!”
文徽行白了他一眼,这位陆小公子显然没什么架子,相处了一天她也实在没法把他同一般贵公子对待,语气也是随意,
“你当我是你啊,哪里会赖床啊。”
“哎,对了。你那本簿子可否先借我看看?”
陆元彻便爽快地从怀中掏出来,一本雪浪笺订的簿子中间夹着文徽行那只炭笔,“没问题,诺。”
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往文徽行手里放,神秘道,
“还有这个豌豆黄,我家厨娘手艺相当不错,你们偏厅饭少嘴多,怕是吃不好,拿去吃。”
他一挤眼,“怎么样,我这个做大哥的不错吧!”
“多谢陆兄。”
文徽行点头如捣蒜,她刚才确实没吃好,连忙将那包豌豆黄装好。
月晕朦胧,夜幕也不清朗,文徽行跟着一众侍卫兄弟们列队骑马护送晋远侯轩辕临的马车,沿着苏州青石板路往前走。
行进间,她骑在马上抬眼看了天上的月色,月晕厚重,似是要下雨的迹象。
前边的马车缓缓前行,侍卫们的马蹄踏在青石砖上有“哒哒”的声响。
文徽行不觉哑然失笑,这场面仿佛又回到了她深夜潜入侯府的那一夜,晋远侯依旧坐在华贵马车中,而她却不同了,她从挂在树上的小贼摇身一变,成为了随行的侍卫。
马车中的人与她,依旧隔了很远,隔着几个人几匹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将军,一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侍卫。
但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他们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人了,不仅仅是因为火光之中那臂弯的温暖,和某个秋夜那一件玉色外裳的温度,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知晓彼此的秘密。
还未到钦政园,夜空中忽然就飘下了几滴雨,落在文徽行的脸颊上,冰冷清冽。才瞧见云朵,雨竟就下上了。
“下雨了,快些回去。”前边有人说道。
车夫扬鞭催马,众人也加快了纵马的速度。
苏州城不似燕京,宵禁前便已不见人烟,长街静谧。
一路上穿过小桥流水,曲桥下,池水平,因落了雨,激起层层涟漪。
文徽行在马上,路过曲桥之时,忽然瞥见桥下的那一潭水。幽深的一潭水,透着寒凉的气息,和微微的腥气。
她忽然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触动了心中某一处,让她在电光火石之间寻到了些许端倪,但那一种感觉,又转瞬间消逝了。
就仿佛是一点微小的涟漪,落入水中就再也不见了,廖无踪影。
是什么?她刚才想到的是什么?文徽行茫然地坐在马上,思绪已然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