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在片场已经把初初数落了不下五次:“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非得在各路媒体八卦等着看你笑话的时候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明明莫须有的传闻都让你弄得扑朔迷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被顾泽甩了呢,能不能振作点啊大小姐,想想你可是要努力奔影后的人啊,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打算把影后带进坟墓里吗?”
初初一边擤鼻涕一边安抚他:“就……看电影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不是什么大事,距离坟墓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你大可以放心了。”
john双手叉腰:“你还想真等到一脚踏进去才着急吗?!”
初初抱着热水壶:“……”
她怎么就想不开,非得跟john讲道理。
不过初初的病情没能在以严苛著名的导演那里博取同情,反倒让对方很是高兴:“正好,你今天这个状态很适合拍受伤那场戏,就今天吧,道具准备一下。”
剧本里有一段女主角受伤的戏。
徐筱因与男主角关系密切,在电影后半段被歹徒抓去做人质,虽然基于她的利用价值,没有受到什么严刑峻罚,但吃些苦头却也免不了。
故而这一场戏中的初初自然需要演的颇为狼狈,且要狼狈得很是自然,不能假,又因着女主角的个性,她不但要自然地狼狈,还需要一边狼狈一边高冷。
导演丝毫不觉这样安排的残酷,同初初解释道:“你现在嘴唇干裂,眼泛泪花,鼻头通红,正是自然的狼狈,省了化妆师不少麻烦,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john无语了一分钟,转头问初初:“你当初怎么就想不开,要接这个导演的戏?”
初初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地惊讶道:“不是你让我接的?”
john想了想,确认似乎貌似可能真的是自己在初初挑剧本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同她说,这个剧本写的实在太好,女主角实在太帅,不演一定是脑有坑,于是果断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样子,然后转身跑去帮她接热水。
初初当时接下这部戏自然并非源自john的几句感叹,而是因为对于她来讲,自己在屏幕上的形象必须做一个改变,并且是大的改变——如果观众只习惯古装的、美貌的她,那么她以后的戏路会受到很大限制,不少导演会因为观众对她的接受度而不愿意让她出演一些现代的或者是需要扮丑的片子,这对于一个立志要做好演员的人来说,无疑称得上是灾难。
如果说《汉宫秋》剧组是初初学习和磨练演技的地方,《吴越》让她在揣摩角色的基础上展现自己的优势,《秋水剑》让她领略了一把文艺电影与武侠情怀,那么这次既悬疑又文艺的电影可以称得上是她不算长的从业生涯中最辛苦的拍摄。
且这种辛苦完全不同于《秋水剑》中武打戏份的折磨,也不仅仅因为女主角的十项全能与导演的完美主义,却是由于相比于饰演一个敢爱敢恨、作风泼辣的人来说,表演一个面瘫却不让人觉得她面瘫是件更有难度的事情:要高冷,要帅,要英气,还要高冷着吃醋,帅气地动情。
这对于初初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当天下午,初初被紧紧绑在椅子上,一边听导演重复“感冒之后就不会演戏了吗?刚才的神情不对再来一遍!”,一边低着头思索着应当如何急迫而不失优雅地同他说自己很可能已然发烧了,且温度不低,现在大概需要休息一阵。
几乎是突然的,整个剧组安静了下来。
初初不明所以,因为生病,脑袋里迷迷糊糊想着,或许是导演大发慈悲准备帮她解绳子了,但等了半天仍旧没动静,只得懒懒地将头抬起来,感觉到脑仁疼痛的同时,她看到了立在导演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瞬间愣住。
原本该在帝都某医院,又或者广告拍摄地舟州的顾泽,正穿着一身休闲装,定定地站在不远处。
他眉宇间仍有明显的倦色,裤子边甚至能看到被什么蹭脏了——老实说,这与他平日里哪怕刚下飞机都能直接上杂志封面的形象有些出入,却依旧英俊得有些过分。
现场其他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分钟后又如同炸开了锅:
“那个是顾泽吧?真人?顾泽?顾影帝?”
“顾泽为什么来?来看沈初初?他俩不是吹了?”
“窝巢难道导演要换男主角了?我为什么脑洞这么大谁来救救我?!”
“惊现史上最炫酷的探班!”
导演内心:唉可惜了,要不是当初谈的时候他确实没时间,现在就该是我的男主角了啊!
john内心:特么又要来秀恩爱了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一脸苍白、嘴唇干裂、两颊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初初的内心……有点复杂。
顾泽见导演停止拍摄,几步走到了初初旁边,伸手帮她解绳子。
初初偏过头去不看他。
顾泽手下一顿,继而又开始动作,声音低沉而温和:“你在生我的气?”
初初吸了吸鼻子:“没有。”
顾泽把解开的绳子扔到一边,蹲下身帮她理了理裤脚和鞋带,然后扶着她站起来,动作很轻。初初没有力气,只得凑过去靠着他,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头却还是低着,看着与顾泽相反的方向。
方才还在激动讨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噤了声。
顾泽若有所思:“你是怎么了?”
初初的语气有点委屈:“我难得化了这种挨打的妆,还生着病,简直丑得不能更丑,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顾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