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成王府书房,一颀长身影立于博古架前,从其中一格取下了玉奔马,顺势坐于紫檀木椅上,那尊玉奔马便被搁到了桌上,细细欣赏。奔马昂首嘶鸣,马背上的羽人肩臂部生翼,左手握缰绳,右手持灵芝草。长方形踏板上线刻着涌动的祥云,云和马蹄、马尾融为一体,衬托出羽人骑马遨游天际的神姿。
此物乃是景元帝所赐,嘉奖他近日功绩,这寓意不得不让他喜笑颜开。
“成王。”一年轻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步伐轻快,“打探到了。”
顾玄廷挑眉看向来人,“蔺王府有消息了?”
那人点头,“蔺王伤口感染已经昏迷五日整了,高烧不退,御医道是就算醒过来也怕……”说着比了比脑子,意思尽显。
来人名叫严棣,是户部尚书严准之子,也是顾玄廷的堂弟,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于顾玄廷来说更是个军师般的人物,奸猾得正对他的脾气。
顾玄廷闻言勾起嘴角,“消息可真?”
“楚御医是个见钱眼开的,使得多倒得多,蔺王妃这会正费心瞒着,大抵是怕支持蔺王的那些人知道后人心不稳。陈皇后急火攻心亦是病倒。”
顾玄廷眯了眯眼,嘴角笑意更甚,“陈皇后一心扶植蔺王,如今蔺王命都快没了,可不急么。”
那女人恐怕恨不得把蔺王和太子重塞回肚子换个顺序,可惜啊,偏疼那个是小的,若太子有蔺王之能,亦或者蔺王是太子,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连老天都在帮他,顾玄廷眼角眉梢透了得意。
悦耳铃铛声突兀响起,由远及近,似有节奏。书房里二人一同瞥向了门口,一道曼妙婀娜身影映入眼帘,脸上蒙了块白绸,瞧不见面容,却能透过那妩媚双眼瞧出几许艳色来。
因严棣看自个直了眼的模样弯了眉眼,女子冲顾玄廷施了一礼,“参见成王。”
“免礼。”顾玄廷亦是瞧见严棣那模样,笑骂了一句出息,便同他介绍,“这是阿妧,可是贵客,阿妧,这位是户部尚书之子严棣。”末了又笑着补了青年才俊四字,说归说却没真想让二人凑作对,毕竟顾妧……
顾妧一双眼含笑,与严棣又是盈盈福身。“见过严公子。”
严棣下意识想去扶,后又觉得不妥,脸一红的尴尬立在了原地,干咳两声借以掩饰,却听着女子低低笑音,更是红了脸,道是有事匆匆告退。
顾玄廷睨着严棣落荒而逃的身影哈哈笑出了声,“我还从没看到过阿棣这个样子,阿妧的魅力还真是无人可挡,哈哈哈。”
“成王真爱说笑,若真如此,阿妧的心上人就不会对阿妧不置一顾了。”顾妧转了幽幽语意道。
顾玄廷见她目光没往自个身上招呼,暗暗松了口气,只道是哪个倒霉的让这魔女看上,心下则更在意她来的目的。
“之前所说,不知成王考虑得如何?”顾妧微敛神色,与顾玄廷问道。
顾玄廷一顿,略作沉吟。“空口白话总难让人信服,何况这又是掉头的买卖,阿妧总要拿出点合作的诚意罢。”
“成王有所顾虑确是难免。”顾妧扬眉,展了笑颜,“不久,成王便能看到阿妧的诚意,希望到那时成王能做出决定。”
顾玄廷瞧她志得意满模样,似乎二人合作是必然,不禁暗笑,狗急跳墙,骆王这是坐不住了,助他争夺皇位,求个论功行赏。瞧着面前妖娆女子,若是男儿身,骆王不定就反了,偏偏……心底嗤然,面上却是不显丝毫,道了声好应承下。
顾妧来得悄然,走时自然也谢绝了顾玄廷相送,从偏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
“郡主,事情办成了?”身着鹅黄色衫子的丫鬟凑上前问。
顾妧脸上笑意消逝,近是琥珀色的瞳孔微缩,轻哼出声,“自以为是的特乐。”随即眯了眯眼,视线掠过成王府的门匾隐了精光。
……
同一时刻,蔺王府邸一处偏院,蔺王妃面色略差地行到了门前,婆子上前开锁的声音喀哒响起就听着里头亦有微弱呼声传出。
虽是白天,婆子仍是上前掌灯,先行入了里头点上了墙壁上的油灯,火光燃起的一瞬照亮屋子里的情形,四壁都是石墙,请冷冷的一室,连个窗子都没有,却有细缝透进风来,寒意堆起不散。木质的支架上绑着一人,发丝遮了脸,看不清面容,那微弱声音便是从她嘴里发出。
“救……救我……”
安瑾瞟过一眼,身后的婆子便端了盆水往她身上兜头泼去。那一盆凉水冰冷异常,惹得女子一声惨叫,打着寒颤抬首看向来人,露出的脸庞赫然是项筠,牙齿咯咯费力说道。“王爷,王爷……如何了?还没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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