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梁国公夫人出身寒门,竟辖制不住。”
一时几位夫人们都少不得感慨起来,大长公主转头看到宝如还立在那里含笑倾听,并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露出困窘的神色,不由微微有些高看起来,转头对宋晓菡道:“你也伺候半日了,且引了许夫人去好好叙旧松快吧。”
宋晓菡慌忙行礼,带着宝如转到了下头一席上,才欢天喜地道:“你又长高了许多,方才见到都有些不敢认了,就是穿着也太素淡了些,不过今日是赏牡丹,穿得太艳也不合宜,可惜我如今嫁了人,大长公主就喜欢个鲜艳喜气的,怕我丢人,早晨要我先穿着好打扮好了去给她看过又赏了好几样首饰,才许我出来,不能和从前一般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了。”
宝如看她一副言若有憾心实喜之的样子,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嫁了人,可觉得拘束?那卫三郎待你可好?”
宋晓菡含笑道:“自然是不如从前在家里自在,但是我们女儿家不都这样,嫁入高门难免要如此,侍奉长辈操持内务辅佐夫君,公主府里规矩多不过也是好事,没个规矩如何掌家行事?如今这公主府内务公主都让我掌着了,好在都立有规矩,我只管萧规曹随,公主也不厌其烦的指点,上手还算快的,三郎待我是十分尊重体贴的,时常出门都记得给我带些东西回来,不算甚么值钱的,却难得他一片心。”
宝如委婉问道:“他娶了你,从前那风流毛病可有收敛?”
宋晓菡知道宝如一贯说话不太中听,从前还闹过别扭,却也认为自己大度包涵,也不以为忤,又是有满腔的幸福要与人分享,细细解释给她听:“这高门原也不指着夫君守着自己一个人,毕竟咱们做正妻的,每日也要操持内务的,不比那些妾室本就是要侍奉丈夫的,当然能日日围着丈夫转。一进门没多久,公主就将掌家的权给了我,还与我说为着尊重我,之前三郎屋里的通房全都放出去了,房里干干净净的,这屋里人全让我做主,我安排谁就是谁。不过公主也说了,三郎性子跳脱,若是家里能拘住在家里好好念书那是最好。婆婆丈夫都这般尊重,我自然也是投桃报李,把我陪嫁来的两个丫头开了脸放在房里,三郎果然在家里用心温书,极是安分的。如今公主待我十分好,时常在外人面前夸我大度知礼识大体的。”
宝如看她这一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的样子,想起从前她嫁给许宁做妾,日日变着法子与自己斗气那一副尖酸样子,那会儿自己虽然输了,宋晓菡又哪里赢了?她忽然感觉到好笑,原来这居然是最适合宋晓菡的日子?这样面上的花团锦簇,荣华尊贵,而其中的一些不自在,都可以归为女人本来就该这样,做媳妇的本来就是这样。
许宁本来想给自己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吧?这也是大家都认为的女人最好的归宿了。
她微微有些出神,宋晓菡却是深知她那一分妒的,她虽然大度的原谅了她从前的误会,但是少不得还是该提点一番:“我知道你和许大人一贯是鹣鲽情深,只是男人天性如此,你如今回了京,也要打点好内务,又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抚养,未必能面面俱到了,在蜀地还好,京里却是不同,那等攀比美妾的风气十分盛行,许大人如今不比从前了,又深得王相器重,你也些许给他些面子,纳上一门两门美妾,只要把好侍寝的日子,千万不要让她们生下庶子庶女就行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嘴巴撇了撇道:“你可还记得那宋晓萝?她可是出息了,为了二房,特特嫁了个老头子……她们二房为了那爵位,可真是疯魔了,祖父病重的时候,也不知闹了多少幺蛾子出来,好生凶险!幸好我爹娘有了防备,又怕误了我花期,赶着将我嫁了,当时二房还说了不少风凉话呢,我爹哪里理他们!还是把我嫁出来了,公主府也配合,虽然赶得匆忙,可是一应礼仪一点儿都没打折,可惜当时你不在,我爹娘和我哥哥简直是掏空了家里也要拼着给我个荣耀,抬嫁妆那日,二房眼睛都要出血了!”说到这里她眼圈都红了,又低声道:“我大哥从广州给我送了全套的南洋鸡翅木家具,全都是实打实的……他才挣了多少,全贴在我身上了,我说了不要,他将来也是要承爵的,留着娶嫂子,大哥只说妹妹重要,他自己的身家,他自己会挣。”
宝如和宋晓菡正说话,却看到门口一阵喧哗,她们抬眼看去,只见永安长公主走了进来,几年不见,仍是一身素服,头上可巧簪的也是一枝玉版白,却与宝如的明艳照人不同,自有一种清华高贵之气。
宋晓菡咦了声道:“真难得永安公主会来,她一贯是不太参加应酬宴饮的。”一边又对宝如道歉:“实在对不住,我得过去一下了,这位长公主甚得官家敬重的,不好怠慢,今儿这宴席都是我操持,只怕一会儿要被长辈说我怠惰了。”
宝如笑道:“你只管忙你的去。”她与这宋晓菡前世今生,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如今却奇迹般的能和和气气说上几句话,也不知是自己也被这名利场的染缸浸渍了抹了棱角学会了虚以委蛇,还是宋晓菡其实也有她的一分本真之处,至少从不掩盖自己那坦坦荡荡的名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