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建筑物遮盖了所剩无几的天顶,由上至下,吝啬地投下几率暗淡的光辉。
倒挂的广告牌在街头随着阴风摇曳,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刮擦声,像是老旧的锯子卡着木头的声响,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给这条暗色的长街平添了七分恐怖。
韩修宇缓慢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大块大块的混凝土翻起在上头,数不清的腐尸横躺在街道两旁,硕大的蛆虫在颅骨内爬来爬去,将一缕缕粘稠的汁液连起,飞快地打造着种族的老巢。
断裂的枪械随处可见,留有明显齿痕的骸骨堆叠成墙,金属色的弹头镶嵌在马路上、墙壁中、路灯内,像是饱经战火的创伤般,让这一切显得更外狰狞,也格外得沧桑无奈。
“这又是哪儿?”韩修宇苦笑起来,弯下腰想要拾起脚边的一管手枪,却不料五指穿过了枪身没入了地面,半分没有触摸到实物的感觉,“果然,又是梦境么?”
“预判”的梦境,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触不到又触得到,有时候很让他迷茫。但若是莫名其妙地身处一个陌生地点,而他还保持着理智,根据某些客观因素,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梦境啊……并不是个让他感到愉快的地方。
自从一次次的实践证明了他做的梦八成没好事之后,韩修宇就尽量避免睡前胡思乱想的习惯,可即使他练成了三十秒入睡的大招,还是免不了被拖进冗长怪梦的命运。
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回生两回熟,他还不至于那么生疏。
收回手,他的视线略过大街上有且仅有的广告铭牌,却依然没分辨出什么。随着全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象征一个地区特征的建筑物早已湮没在商品经济的洪流中,要想凭借高楼大厦来推断这地方是哪儿,这难度未免大了些。
“不是s市。也绝不是n市。”视线略过一辆辆废弃车辆的牌号。韩修宇的瞳孔微微一凝,“沪r……沪?上海?r的话,长兴?崇明?还是在繁华中心区?”
他快步穿梭在惨不忍睹的路面上。身形飞快地略过一具具身着警服的腐尸、一滩滩器官碎肉、一堆堆残骸碎骨。直到将这块小地方的车牌都看了个遍,韩修宇才真正确定了自己身处何方。
沪a、沪b、沪r、沪j……除了上海,大概也不会有哪个地方聚集了那么带“沪”的车牌号。也就是说,事发地点将是上海。而上海距离n市不远,那么。距离基地也……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韩修宇蹲下身子查看起一具身着警服的尸体,许是梦境中弱化了嗅觉,以至于他闻不出太过浓重的腐臭味。
于是,他便大着胆子近距离观察起这具尸体。从死者发腐的脑颅开始观察,一直到它空荡荡的下半身和一大把烂在外头的肠子,兴许是经历了几个月的磨练。现在他的境界可是抱着尸体睡觉都不会感觉到什么了。
不过说起抱着尸体睡觉的锻炼计划,韩修宇不由自主地黑了脸。想到二月中旬云默特地从外头捞回来一卡车的腐尸让他们抱着睡的场景,满脑子顿时充满了那洗都洗不掉的尸臭味。
想到那会儿除了赵易和云默两个面不改色的变态外,其余人都抱着抽水马桶吐了好几天的惨相,就算是在梦境里,韩修宇都觉得自己的胃液在翻滚,恨不得再去吐一吐。
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他最后看了眼这具尸体,随即转脚往前走去。
“死了三个月的尸体,警员,是末世刚爆发时出来防暴的么?”脑海中模拟着一帧帧画面,韩修宇自言自语道,“这地方……没人再闯过么?一直保持着三个月前的死状,车子是、尸体是、报纸也是。那么,为什么这地方会被保存了三个月呢?”
按理来说,保存三个月应该不怎么可能。这可是末世,上海虽然经济繁华,但地皮着实紧张,再加上逃窜的车辆多得要死,十万辆车子中总有一辆是往这地方开的吧!百万人里总有那么几百个是往这地界走的吧!
可是,这地方偏生保持着末世刚爆发时的原样,就连这一地的尸体,也是腐烂了三个月的居多。并且……这条长街,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有十分钟了吧,没碰上异形,更没碰上丧尸。”越是沿着长街往前走,韩修宇的心里就越没底,“奇怪的地方,整条街都是。啧,是死干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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