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要回家的!
几名绿衣丫鬟鱼贯而入,有的手上捧着矮脚条桌,有的手上捧着托盘。
她们来到无双身前,依序在交椅上安置好条桌,再将托盘上的吃食放下。
“妹妹吃。”杨天狄笑着邀请无双用点心。
龙泉青瓷三拼盘里摆着定胜糕、生煎包和灌汤虾球。
绯红色的定胜糕由糯米做皮,里面填着红豆沙馅料,入口软软甜甜,还带有丝丝桂花香气。
生煎包个头小小,米白的面皮上撒着芝麻与葱花,光是外形已惹人垂涎。锅底焦香松脆,咬一口满口生香。
灌汤虾球选新鲜大虾肉磨碎成泥,混以栗粉搓丸,内里注入山鸡、火腿、菌菇熬制的上汤,入油炸至色呈金黄,外脆里嫩,入口滋味咸鲜。
无双每样尝一口,都好吃得让她笑到见牙不见眼。
“妹妹喜欢吃!”杨天狄已懂得察言观色,见状高兴地跳起来。
“我们杭州还有许多美食。”杨天戈比双胞胎弟弟淡定得多,不动声色地向无双介绍道,“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和蜜汁火方都是举国闻名的菜肴,改日我们带妹妹去吃。”
“还有西湖泛舟,品尝新摘的鲜莲藕。”杨天狄插嘴道。
无双点头表示对表哥们安排的行程很满意。
杨天狄又急吼吼问:“那妹妹是不是就不走了?”
几样好吃的就想把她收买,无双眯起眼睛,用非常小孩子的口吻答非所问道:“要让陆先生都学起来,将来回到上京也可以做给双双吃,喔,不是,是教给双双和姐姐们做。”
“陆先生又是谁?”杨天狄急躁道,“不是说了别人家的男子都不安好心吗?”
“可是,陆先生是女人啊。”无双左手捏着生煎包,右手捧着定胜糕,嚼完嘴里的灌汤虾球才继续道,“她是教我们厨艺的先生。”
“女人也不行!”杨天狄跺脚道,“妹妹长得漂亮,人见人爱,别人家的女人也会不安好心,万一把你抱走不还怎么办!”
无双小嘴微张,不知怎么接下去。什么是以己度人,她今日算是领教了。
杨天戈瞪一眼沉不住气的弟弟,找补道:“但是这些菜肴小吃做法十分繁复,你们在杭州停留时间短暂,就算学也学不到家,滋味不正吃起来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起留下来,假以时日,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载,或许能学到一些皮毛。若想做得如名厨一般,说不定得耗上一辈子。就像我们读书做学问,活到老学到老才行。”
无双小嘴张得又大些,四表哥辩才了得,假以时日定非池中物,难怪上辈子早早中了举,还是当年榜首。可惜无双去得早,不能得知杨天戈最后在官场上有何成就。
杨天行到底大些,比两个熊弟弟懂得体谅旁人心情,见无双表情越来越怪,生怕小姑娘哭闹起来,连忙安抚道:“杭州不止美食多,名胜古迹也多,游玩起来一个月时间肯定不够,妹妹难得来一次,不玩得尽兴怎么行,若是听三哥我安排,多留一段时间,保证妹妹乐不思蜀。”
他四岁开蒙,今年已要初次参加童子试,不知不觉便出口成章,用上成语。说完后担心小无双听不懂,解释道:“就是喜欢到不想离开。”
杨氏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若按太医说的预产期,保不齐便要在回程路上生产。所以君恕一早打算让妻子留在娘家安心生产,待入秋天微凉后,母子两个都休养好再返回上京去。
无双与无瑕姐妹两个是留下陪伴母亲,还是随父亲伴驾离开,尚未有最后决定。
本来这些事告诉表哥们也没什么不行,可无双看到他们迫切想把她留下的样子,便起了逗弄之心,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嗲声道:“双双……双双不要离开爹娘。”
无双外表只有四岁,又是个女孩子,喜欢粘着父母再正常不过。
杨天行见她耷拉着耳朵,扁着嘴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刚要再安抚几句,杨天狄已经冲上去付诸行动:“我对妹妹会比姑姑姑丈还好几百倍!妹妹想吃什么我喂你。”
条桌上有个和三拼盘配套的青瓷炖盅,杨天狄快手掀开盅盖,露出里面淡耦合色的汤羹来:“这是西湖藕羹,用当日新摘的莲藕做成,只在咱们杭州才吃得到。”
他边说边捧起炖盅:“我帮妹妹吹凉。”
雄心壮志固然可嘉,但若生在稚龄小儿身上,通常不可能立时达成。
杨天狄虽有无微不至照顾无双的心意,可他自己还是个需人照料的小孩子,才端起炖盅就被烫得甩手。
只听“哗啦”一声响,炖盅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杨天狄看着那一滩再也不可能用来吃的汤羹,又急又气,小脸憋得通红,终是忍不住跳着脚大哭起来。
无双挑高一边眉毛,惨不忍睹地捂住双眼。
她只是和表哥门闹着玩,没想弄哭小孩子啊……
闽浙总督府里欢乐不断,停靠在码头的宝船却人去船空。
甲板下层的舱房里,因高烧昏睡多日的齐兰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