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裴瞻琛依然大爷一样占据着她的床铺,而她则躺在地上,背对着裴瞻琛。
她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对裴瞻琛,说不上原谅也说不上怨恨。
她仔细想过裴瞻琛说过的话,她母亲的死,父亲的死,到底和他有多大关系呢?只是,当一个人恐惧厌恶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威压会让她变得战战兢兢,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楚鸽对裴瞻琛就是。
他们之间有太多复杂的纠缠,仇恨,占有欲,同情,厌恶,嫉妒……
依然是个月色很好的夜晚,楚鸽却怎么都睡不着,看着窗帘缝隙里偷偷溜进来的月色,她忽然想起自己八岁时的中秋节。
那个时候,家里真的很穷,买不起月饼,还是邻居给的豆沙月饼。当时她觉得好开心,那种平静友好的生活,到如今想起来,竟然如在梦中。
思绪乱飘,似乎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到最后,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意迷蒙中,她只觉得有人贴住了自己,双眼被温热濡湿的东西缓缓扫过,软软的充满留恋的味道,有些像母亲的手,轻柔地让她舍不得失去。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情况不对,一睁眼便被吓到。
裴瞻琛躺在她身边,正睁着黑漆漆地双眼盯着自己,右手更是亲昵地搂住自己的腰。
尽管,他们之间早就有过身体关系,可她还是没法习惯裴瞻琛这样睡在身边。
“天亮了,该……”
“着什么急,再多躺会儿。”
裴瞻琛声音懒洋洋的,说着还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好像他们是多么相爱的情侣。
楚鸽被裴瞻琛的行为弄得手足无措,想推开,没那胆量,就这么接受,又浑身都像满月的弦,绷得死紧。
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躺了十多分钟,才起床。
收拾好了之后,景幽竟然已经回来了,他显然一夜未眠,看上去多少有些疲惫。
楚鸽看了景幽半晌,道,“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先去休息会儿吧。”
对景幽,她总是不免想起,他说过的话。所以,每次看到景幽潇洒微笑的时候,她的心里都会觉得难过。
她知道,景幽越是笑得开心,心里的那些负罪感越是被埋得深重,所以,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过去就越容易涌上来将他吞没。
就好像她自己,总是被父母去世的恶梦纠缠。
然而,比起她,景幽会更加痛苦上千百倍吧?明明是一颗爱护母亲的心,能为母亲做的,却是如此灭绝人伦的事情……
景幽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
说完进屋,看裴瞻琛正坐在书桌边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楚鸽桌上的盆栽,正色道,“人已经让厉炎的人带走了。亦方那边传来消息,顾子谦很快会到。”
裴瞻琛放下盆栽,靠在椅子里,一副餍足的狮子般懒散的样子,“你说,顾子谦为什么而来?”
景幽闻言一愣,他为什么来,不是明摆着么,何出此问?
但他还是立刻回神,“我想,大概是得知了楚小姐的消息。”
悠悠然把左腿搭上右腿,裴瞻琛眉毛一挑,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景幽的心居然揪了起来。
他们没说话,保持沉默。
“今天下午,你带着楚鸽兜风去吧。我自己来会会顾子谦。”
景幽一听,立刻摇头,“不行,你自己留下来,我不放心。”
裴瞻琛却笑了,“你觉得顾子谦会兴师动众带许多人来?顾崎那老东西,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让顾子谦喜欢一个平民女,更何况,这个平民女还是顾天佑之后。以前,他和楚鸽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那是为了做戏给我看,甚至是想利用楚鸽来反击我,那时候的他可以不在乎楚鸽的死活,就算顾崎真的有什么想法,查下来,他也可以面不变色心不跳地说那是他的一盘计谋,可如今真的在乎了,便会小心翼翼起来。在顾子谦成为顾家的家主之前,他绝没那个胆量让楚鸽暴露在顾崎面前。就为了这个,这次他也只能秘密前来,就算身边真的带了人,也左不过那几个心腹。”
“可是,你只是一个人。”
“嗯,我是一个人,但我们手中,还有楚鸽不是么。他弄不清楚鸽的下落,你觉得他敢贸然出手?”
景幽听后心头一跳,突然弄不清裴瞻琛,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瞻琛在乎楚鸽吗?当然在乎,不然不会大老远从G市跑回来,那么,他爱楚鸽么?
这一点,景幽看不出来,如果是他的话,当真爱上一个女人,就绝对舍不得有半分利用,可裴瞻琛明显不是的。
心中微微叹气,罢了,这也符合裴瞻琛的一贯作风,裴瞻琛做事情,向来讲求效果,至于手段,从来不计。
而他景幽自己,不也一直如此么?自己觉得一旦爱上一个人变舍不得有半分利用,可自己到底是从没爱过呢,会不会利用,此时说来,也实在为时尚早。
两人又说了会儿,景幽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接听过后,才对裴瞻琛道,“抓到了,这妮子倒是跑得挺快,已经出了海南。”
“先让江亦方把她扣下,回去我会找时间慢慢处理。”
这一强调慢慢处理,就让景幽忍不住笑了,“那也是个美人儿,你这一慢慢处理,会不会把人吓死啊?”
裴瞻琛闻言,眼睛一扬,“景幽你这么怜香惜玉,那么,这样吧,我把她送你,如何?要是论长相的话,这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秧子,玩起来,也有些搞头。”
景幽一听,慌忙摆手,“得得,我可消受不起,把梦嫣给我,我宁愿去当太监!”
对景幽的敬谢不敏,裴瞻琛毫不意外,只是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些神秘的亲昵,“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便给你。机会只有一次,你有一个星期的机会慢慢考虑哦。”说完,裴瞻琛笑米米。景幽却心中微微寒冷战栗。
裴瞻琛的话,意有所指,他怎么会听不出来。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回来,经过宿舍门前时,楚鸽压抑的喘息和哭求,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身体仿佛冰冻,他望着裴瞻琛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裴瞻琛却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没其他的事情的话,就先这样吧,我去圣光参观参观修道院。楚鸽的课应该要到十一点半才结束,一结束你就带她出去吧,我们电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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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