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惰性,束之愈紧,松之弥宽。
西门庆一行人在青州界走了近二十余日,攀山过岭,眼见着已是冬末,即将出了沂蒙山区,再往前就是潍州地界,那已是丘陵地区,虽有山崖耸立,至多不过百十丈,藏不得山民贼寇,比之青州自是好走许多。
青州三大寨,清风山已被剿灭,至于桃花山,有花荣领军前往,估计这会儿也是自保不暇,自然顾及不到西门庆这一行人,仅余的二龙山,有鲁智深那异类存在,不像贼窝,倒成了周围乡民的倚靠,已是弃了剪径的老本行。
前路既已成坦途,西门庆从上路时就紧绷的神经不免松懈下来,兼且又新纳了花菲这清霜映雪一般的冷艳美人,心情大佳,平日里也懒得在队伍前面策马开道,只是在自家女眷的几架马车内歇息,日子过得颇为逍遥自在。
其实,倒不是西门庆沉溺女儿乡不可自拔,眼见着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就能抵达登州,对于物流所的一应事务,西门庆需要好好的思虑一番,一些关键处更是趁着这几日清闲,一一记录成册,免得日后有所疏漏。
或许受了西门庆的影响,队伍中的气氛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紧张,人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唯有护在对位后面的杨再兴,愁眉不展,显见着没机会剿贼厮杀,让这十三四岁的少年武将很是闷闷不乐。
这一日,难得的大晴天,金乌高悬,洒下一片金光灿烂,更兼山间熏风和煦,行在路上,暖意袭人,无论策马步行,都有些昏然欲睡。
西门庆这会儿正斜躺在潘金莲所在的车架内,当初柴进送的那对姊妹花,正侍候一旁轻轻捶腿,头却枕在潘氏丰润柔滑的腿上,闭目嗅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腻味道,享受着一双纤巧玉手在自家肩膀上轻捏细揉,简直有如神仙一般。
车外,一串马蹄声划过,在山间徐徐回荡。
“六娘这般恣意,也唯有大官人才能如此纵溺我等姐妹!”
潘金莲说这话时,眼角眉梢满满都是幸福。
此刻队伍中纵马往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家小妹,西门庆新纳的妾室花菲。
自从那晚成就好事后,西门庆才知道这所谓将门虎女的性子,人前冷冽高傲,在那床第之间却犹如小猫一般,由不得男人不怜惜宠溺。花菲喜好骑射,西门庆也未详究底细,见其对自己所乘的“照夜玉狮子”很是喜爱,也就任她戏耍。
论起这事,西门庆也是颇为纳罕。想当初西门庆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方能驾驭如此雄烈龙驹,而那花菲不过在马首耳边嘀咕了一刻钟,拿了些精细草料喂食了一次,这“照夜玉狮子”竟俯首帖耳,听话的不得了。
也就在这一行队伍在路上逶迤而行之时,位于队伍最后,正横着一杆铁枪在马上打盹的杨再兴突然挺直了腰背,转首回顾,一双锐眼犹如鹰隼一般,寒光四溢。
“速去通知相公,后方有大队人马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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