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姨气得不轻,这王见财本就是个奇怪的人,平时不言不语,却也没见得罪过谁。
更奇怪的是,他在见了这位陆小姐以后却出奇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宋阿姨休息时也总爱看一些刑侦电视剧,心中不免也有些天马行空的猜想。
“他不会是得罪过你们吧?”宋阿姨这时说的委婉了,脑子里可是汹涌澎湃啊。
陆相思一怔,盯着房内的眼睛转而投向宋阿姨,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的事,我们也只是叙叙旧,都是旧人了。”慕以辰反应极快,四两拨千斤地就这么盖过去了。
但这宋阿姨啊,外表很淳朴,可这人到了更年期,想的和说的都变得多了起来。
她焦急得盯着里面,也没注意到这两人是什么表情,絮絮叨叨地又说开了,“你们啊,现在的年轻人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社会进步了,人心却退步了啊。想想我们那时候,见到比自己年龄大的人都想着扶着过马路呢,现在呢?见到老人家有困难,不仅没有想着去帮衬,反倒上去再踩上一脚,你们说哟,这现在到底是什么世道?可怜的王大哥,老婆不在身边,又没有孩子,当真是孤苦伶仃啊!”
宋阿姨是四川人,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就算是和颜悦色的话,此时也听起来就像是和了辣椒一样的呛人。
陆相思看似没有回答,课内心里,却触动很深。
慕以辰站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医生出来后,一脸凝重,取下手套后便劈头盖脸地冲着宋阿姨一顿骂,“你这护工怎么搞的,上次手术完了以后,我百般交代不能对病人说过分的话,他不能激动不能激动。你怎么不听呢?现在好了,病人病情恶化,等病人家属怪罪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有护士推着轮车从一旁走过,滚轴摩擦地面的声音闷闷顿顿的,不好听,就跟医生和宋阿姨说的话一般。
“这..医生,当真不怪我呀!”宋阿姨嗔怪地看了眼陆相思,后低着头很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医生这才看见宋阿姨身边站着两位年轻人,语气更加严苛,“这两位是病人家属?”
“他们——”宋阿姨急急回道。
但话没说完,就被接下来慕以辰的话盖过去了,“我们是他的家属,不知道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这种情况,即便医者父母心,但以王见财的身体情况,医生也顾不得委婉了,他哼了一句,“有你们这样的儿女,难怪病人病一直不好!你们来一下,我和你们单独说。”
病人需要静养,医生的话让陆相思一惊,是什么情况是需要单独说的吗?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陆相思的眼里有些悔意,万一真的很严重的话,怎么办呢?
医生先是哼了一声,再严肃道,“你们先跟我来!”
陆相思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宋阿姨纵然是不会去医生办公室的,见病房内安静了下来,便进去了。
病房内仪器滴答滴答,氧气瓶也在运作着,这是王见财活着的依靠,她是万分不敢添乱的。
她蹲在病床前,看着虚弱的王见财,此时他还没有醒来,本是蜡黄的脸现在更是苍白了些。
宋阿姨叹气,“王哥啊王哥,您说您怎么命这么苦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宋阿姨立刻回头,惊讶,“哎,你是谁呀?”
来人一脸惊讶,后来又做恍悟状,“呀,我走错病房了,你知道葛昕病房在哪吗?她明明告诉我是在这里的啊!”
一看是走错病房的人,还是位女性同胞,宋阿姨的脸上好了些,立马起身,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这家的看护,你去隔壁找找吧?”
“哦哦哦,不好一起,不好意思啊!”来人一个劲儿地道歉,态度极好,后又好奇问了句,“请问这位大哥是怎么了?身上插这么多管子,该有多痛哦!”
她一脸悲悯的样子跟让宋阿姨有感触,叹了口气,温和说道,“还能怎么样,心脏有问题,刚复发了。”
这位陌生女人又是好奇问,“这位大哥叫什么啊?我们家亲戚或者就在隔壁,有困难的话,可以一起互相照料啊!”
许是陌生女人问得太多,宋阿姨脸色就不好了,“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女人有些失落,面上的失望清晰可见,她轻轻应了声,又抬头,温婉笑道,“那好,那我先走了,再见啊!”
说着,她看了眼床尾,又看了看睡在病床上的男人,便要走出去。
“哦,再见。”宋阿姨便觉得奇怪,这女人她没见过啊,还有叫葛昕的,这间病房已经是最里面的一间了,哪里还来的邻居?
但也不曾多想,她的思绪也随着陌生女人的离去而渐渐淡了。
陌生女人走后,关上了门,走到最外边的走廊尽头,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着白。
......
医生办公室内,王见财的主治医生大发雷霆,把病历夹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他暴怒,“你们做子女的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别以为我不知道王见财是靠关系才转院的,这里虽不如秦医生他们医院医资雄厚,但也是竭心尽力去救治病人的。但就算救得了病人又怎样?也架不住你们这些不孝子女天天气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从来没来看过他!你们知道这样病人心理负担有多重,你们好好看看!”
说完他便指了指桌上的病例。
因为王见财特殊,入院以来家里都没有人看望,本以为是孤家寡人,所以王见财的病例一直保管在主治医生这里。加上有秦楚靳的嘱托,主治医生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但是医生那些龙飞凤舞的大字有几个字能够看得懂的?
尤其是陆相思这样在国外十几年,现在依旧还写着一手可爱字体的人。
她茫然的望向慕以辰,摇摇头,也希望他能看懂一些。
但是慕以辰也并非无所不能啊,医生这字也意外地让他折服了。
二人看不懂,也理所应当,医生是太生气所以才这样说的。
见他们没看懂,也不曾怪罪,把病例摊开,叹气说,“前些日子,刚做了心脏搭桥,很脆弱,加上他本来就意志消沉,已经交代过千万不能在折腾一次了,他身子骨不行,别看是一个男人,但这健康就跟女人似得柔弱,要是再折腾一次,恐怕会连命都没了。看见了吧,他现在还需要氧气瓶呢!”
因为医生的话,陆相思这才想起,病房内是有氧气瓶的,只是王见财的病怎么会这样严重?
这些她没问医生了。
两人因为医生的话连连答应,最后医生又说,“病人以后千万不能动气,我看他的求生意识也不强,你们能来陪陪他就来吧,这时候有家人在身边自是好的。”
陆相思抿了抿唇,沉默,点头。
走出医生办公室,两人又来到了王见财病房前,冰冷的仪器发着寒光,让陆相思心头一凉。
她最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这股带着死亡气息的滋味,还有浓浓的消毒水气味,与她身上的清香相冲似得,也更是格格不入。
她听着里面滴滴的声响,心情竟然闷闷的。
她说,“我真不想他就这么倒下的。”
本来想说那个不吉利的字,但转念一想,这样也似乎不人道,毕竟他还躺在病床上呢。
虽然对他有着一股恨,但也没落到她能随意诅咒的地步。
“人各有命。”慕以辰清淡地回答了一句。
陆相思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总是能把她遇见的困境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方法带过,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
“不是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他不会因为你的一句祝福而长寿,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低损而短命,自己的命始终都在自己的手中,不是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横加践踏的。就像他现在躺在那里,也是自己的命数,你没必要自责。”
他的话中其实还露着另一只意思,也好像在告诉她,当年母亲的去世也和她没有关系,这个包袱该放下了。
陆相思笑笑,两只眼睛依旧盯着里面,“你这是在安慰我呢。”
“真心话,随你怎么想。”慕以辰陪着她,站在一旁。
“我明白,但是我只是不甘而已。”她咬唇,“因为王见财,如果不是他,我想那场火灾就不会祸害这么多无辜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胆小怕事,或许我妈妈就还在,又或许,我会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慕以辰的手攀上玻璃,握着她泛着凉的手,他的声音开始流着一股暖,荡漾着,流入陆相思的耳,“如果你过上不一样的人生,那么,我就可能会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
“过客?”
“不是吗?”他点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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