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不定。
从方才起,他便一直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一言不发,看上去很是沉默。不过傅珺注意到,当她说出“山贼”二字时,他的眼角明显地张了一下。
这人有问题。
事实上,从他们出现在山路时起,傅珺就总有种违和感,这主要来自于胡长东对刘筝态度上的模棱两可。似是尊敬,然又压抑着不耐。而这不耐又很是小心,随时都能转换成肝脑涂地。
这种矛盾的心态在体现在他的微表情中,被傅珺尽数捕捉于心。
此刻,涉江正拿着半爿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竹子,服侍着刘筝喝水,而胡长东的眼睛便一直盯着她们的方向。
过了一会,他的双眉微向下皱,眼角猛地抽搐了两下。
傅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未待傅珺细想,胡长东已是霍然起身,往刘筝她们那里跨了两步,伸出一只手似是要去调整壁上的火把,而另一只手却悄悄按住了剑柄上。
火光闪烁,打在胡长东的脸上,将他的五官与表情映照的分外清晰。那一瞬间,他的双眉朝下皱紧,上眼睑扬起,眼袋绷紧。
傅珺的脊背蓦地窜上一股冷意。
胡长东起杀心了!
他此刻的微表情,是典型的即将实施血腥犯罪之人的表情。
该怎么办?如何阻止他?
傅珺心念电转,掌心已然一片汗湿。
冲上去阻止?不行,且不说傅珺的短剑已经没了,就算有短剑她也没把握。涉江离他太近了。
出声示警让刘筝出手?更是下策。刘筝虽有些功夫,但毕竟受了伤,动起手来涉江仍要受波及。
眼看胡长东的手已经按上了长剑的崩簧,傅珺猛地站了起来,拍手大笑:“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笑声极为响亮,在岑寂的夜色中尤显突兀。洞中三人尽皆一惊,胡长东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狐疑地看着傅珺。
傅珺一面飞快地转着心思,一面在脸上堆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欢喜地道:“太好了,公主大安了,臣女恭贺殿下。”说着她便蹲身行了一礼,借着这个动作将袖袋里的一只瓷瓶拿在了手中。
这还是孟渊此前帮她备下的。过一会就得靠它了。
刘筝望着傅珺,一脸讶然地道:“傅四姑娘此话何意?大安又是何解?”
傅珺上前一步,指着城廓的方向笑道:“臣女因与父亲有约在先,方才便一直没敢说。然见殿下忧心忡忡,臣女不忍继续相瞒,在此便实言相告。其实臣女之父与英王殿下早就约定,事成之后在宫中举火为号。如今宫中起火,正是事成的信号。臣女在此恭贺公主大安,贺英王殿下,哦不,应是贺陛下登基。”
傅珺一面说着这些大逆不道、足够抄家灭族的厥词乱语,一面郑重其事地转向皇宫起火的方向拜了几拜,神态极为肃穆。
涉江自来唯自家姑娘是从,见傅珺跪拜,她便也跟着拜了几拜,一时间倒让傅珺之语又多了几分说服力。
刘筝一脸怔然地看着傅珺,满脸的惊讶与不敢置信。而胡长东按在剑上的手此时已经放了下来,身上的杀气更是散了个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