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望着那个桀骜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花海之中,刘筠无奈地一笑,摇了摇头。举手拂去袍袖上落着的花瓣,又转首看向箫声传来的地方。
隔着重重花影,隔着一卷又一卷的浩荡东风,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是一角青色的砖墙。方才的箫声便是自那墙中传出来的。
刘筠凝视着那一角墙影,良久后方才转身向外走去。
何靖边看了看那高墙,又看了看刘筠,低声问道:“主子,可要属下去探一探?”
刘筠洒然一笑,缓缓地道:“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般诗情画意,想来也只有于江南烟水间方能领略一二。今日得闻此曲已然足矣,又何必多此一举?”说罢摇了摇头,径自向前走去。
何靖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再一转念,却终是一语未发,只沉默地跟着刘筠走出了杏林。
又是一阵东风拂了过来,如雪的花瓣四下飘舞,婉转于这早春幽静的山间,将那一缕缕清甜的花香,散入高大的青墙之中。
高墙之外,正是杏花吹雪的旖旎风景。而高墙之内,却唯有零星的花瓣偶尔行经,便连花香似亦被这高墙挡了去,唯余淡淡的几痕而已。
此时,痕香院里正自安静着,青芜捧着一管紫竹玉箫,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西梢间里,将玉箫小心地悬在了墙上。
涉江便上前替傅珺倒了盏茶,一旁的青蔓犹自羡慕地道:“姑娘吹的这支曲儿可真是好听呢,婢子头一回听见这般好听的曲子。”
傅珺浅浅一笑,眸中掠过一丝黯然。
今天是她在灵岩寺住的最后一晚,明日便将启程回府。
方才一阵风过,将墙外的杏花拂进了几片过来,不知为何,她忽然便怅惘了起来。
那一片又一片在风里盘旋的落花,让傅珺想起了王氏,也想起了她自己。
斯人已逝,芳魂远去,傅珺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此渺渺于尘世的彼端,再也不能重逢。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也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独自在这异时空的大汉朝漂泊,始终也找不到归属感。
几乎是在不知不觉间,傅珺便取下了墙上的紫竹玉箫,来到银杏树下,望着高墙之外偶尔飘进院中的杏花,吹起了她前世最喜欢的一首箫曲——《乱红》。
山寺杏花无人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此情此景,说傅珺感怀身世也罢,说她心念母亲也好。她所有的茫然与叹惋,便皆在这一曲中。
这大约是傅珺有生以来奏得最好的一次箫曲。若柳夫子在此,只怕会喜得连声说好,为自己这些年的辛苦不曾白废而感到欢喜。
一曲奏罢,傅珺却是有些累了,便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休息,耳中听得青蔓还在咭咭呱呱地说着什么,心中生出几分淡淡的不舍。
这样安静的日子往后只怕不会多了。
在来灵岩寺之前,她接到了傅庚写来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将于四月底携眷启程回京,就任督察院左副都御使一职。届时傅珺亦需与他一同回到都城金陵,回到平南侯府。(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