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小宋氏那瞬间发青的面色。
小宋氏也是疏忽了,本以为将话头引到傅珺身上去,便能叫宋夫人少责怪她两句。谁想许娘子的身份实在贵不可攀,不是她能沾得起的。若再围着许娘子说事,她可真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思及此,她不由对傅珺又多了层恨意,阴着一张脸,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见铁面皮终于破了功,傅珺不由大感不易。这是搬出太后娘娘来了,若非如此,这铁面皮只怕还有得歪缠。
便在她们说话之时,宋夫人一直没吱声。
她还在回想方才傅珺说的话。方才傅珺那番言语,针对的只是小宋氏一人,对宋夫人却是多有回护的。宋夫人没料到傅珺会是这种态度,心中难免有些惊异。
却见傅珺面含微笑地看了过来,柔声道:“外祖母,孙女前两天才跟许娘子学着做了一对护膝,恰好昨儿做得了,便给您带过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便从涉江手上取了一副石青色素棉布护膝出来,亲呈予宋夫人的面前。
这番大转折,傅珺做来十分自然,就像是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似的。宋夫人见了,心中便又泛起些滋味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接过了护膝。
傅珺便笑道:“孙女儿于这针黹上天分着实有限,做不来那些花样子,便也没绣花儿。这护膝是用上好的青州棉布做的,里头絮的是蚕丝棉,贴身穿着十分舒服。这里的冬天很是阴冷,外祖母常说腰腿酸疼,冬天戴上这个,想是能御些寒气。”
傅珺这话里话外的,那台阶已经一步步递到宋夫人跟前了,宋夫人再是板正执拗,终究还是听得懂辞中之意,于是便顺着台阶下,笑着道:“四丫头有心了。”说着便又细看那护膝。
这一细看下去,宋夫人的面上便露出了几分笑模样来。
这倒不是她觉得傅珺做得好,而是她头一次发现,傅珺的针线活儿实在不怎么样。那护膝的针脚有些歪,针眼儿还有粗有细的,这也还罢了,更有甚者,那护漆的一个角上还留着线头儿呢。
宋夫人越看便越是忍俊不禁,最后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姜姒一直便站在宋夫人身旁,此刻便揶揄地道:“珺表妹这手针线活儿可真是……”说着便掩口而笑,似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傅珺坦然地道:“我的针线活儿确实不怎么好。幸得以后也不愁没针线房的人给我做衣裳,便也没将心思放在这些上头。我娘曾说过,这些不过末技罢了。”
这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处处显着侯门贵女的气派。姜姒听了,面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咬着唇不说话。
这是明显的炫富啊。真是想想都气得人肝儿疼。人家是侯府嫡女,就算傅珺一针也不会缝,想必也没人笑话她。对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而言,这些针黹女红,可不就是“末技尔”?
心中的气恨一股股地往上涌,姜姒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她直直地看着傅珺,那双眼睛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看着竟叫人心底生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