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渊上前点亮了火烛。又将之小心地卷在傅珺的衣袖上,方交予了她。
“外祖父在,还是避忌一些。”他凑至傅珺耳畔低语,高大健朗的身躯微微俯下。冰冷的眸中闪过刹那温柔,复又直身站好。
傅珺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落在老人家眼里,怕是会有些不舒服。
她向王襄的方向看了一眼,果见对方正一脸担忧地望了过来,她忙轻声道:“方才孙女儿一时心急。忘了这些避忌,请外祖父莫要生气。”
王襄不着痕迹地向孟渊那里看了看,方颔首道了一声“唔”,心中却想着,一会子还是要叫人在马车里备些干艾草炙一炙,去去晦气。
傅珺自不知王襄已经在思量去晦气之事。她拿起蜡烛,将之挨近了墙上的一处斑点,不多时,一股十分馥郁幽甜的香气便自烛火边弥漫了开去。
味道总是遇热发散,这是很普通的物理学常识,王襄等人此时亦皆明白了过来,孟渊的眸中早已是光华细碎,宛若月辉。
“此为何香?”他沉声问道。
孟渊从不熏香,对香方之类的自是一无所知,然王襄与唐俊此时亦是一脸的惑然。
这香气馥郁中似还含了些泥土的腥气,倒叫人一时难以分辨。
傅珺并未急着回答孟渊的话,而是向他展颜一笑,复又搁下蜡烛,以帕子裹着手,向墙上的红斑处一抹。
说来也怪,那干硬的红斑此时竟似被烛火熏化了似的,被她抹下了一点来,当傅珺收回帕子时,帕子上便多了一个淡淡的红点儿。
傅珺细细向帕子上看了看,唇角便弯了起来,一双清眸也跟着弯成了月牙儿。
这可真是一条重大的线索。
她将帕子举起来,向众人示意了一番,方含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应是原南山国出产的一种印泥,叫做‘茜灵砂’,与‘雀金泥’齐名,虽不及后者名贵,然也算是十分罕见的一种印泥了。”
王襄陡然醒悟,走上前几步,迎着光细瞧了瞧傅珺手中的帕子,却见那一抹红痕中似有些微颗粒状的事物,他立刻捋须长笑道:“果然果然,还真是茜灵砂。四丫头好眼力哇。”
傅珺浅浅一笑道:“若非俊表哥说有这红斑有香味,我也想不到这上头来。”
孟渊此时已是冰眸如星,望着傅珺含笑道:“这是《牗窗录》里载着的罢。”
傅珺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转向王襄道:“外祖父,前些年太后娘娘赏了我一匣子雀金泥,我因瞧着有趣,便略翻了几本书,可巧便得知了茜灵砂的事儿。书上说茜灵砂‘幽幽暗香,略有泥腥气’,又道它‘遇冷即凝,遇热即化,色若茜砂’,故我才想到了它。”
说到此处,她便放下了帕子,又续道:“书上还说,茜灵砂因掺了一种南山国特有的‘灵海’之水,故亦与其他印泥不同,需得以瓶盛之,用时便滴数滴于印石上,待其晕染开后再印于纸,其色有如茜纱般鲜艳明丽。”
王襄抚须道:“色如茜纱,灵海水制,故名‘茜灵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