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拢着衣襟,眯着眼睛看夜色中远山。
楚定江抱臂倚在柱子上垂眼看着安久头顶的发旋。
静静坐到月西坠。
楚定江道,“回屋吧。”
安久没有动,“有一个人死前告诉你去好好活着,你是选择遵从遗言,还是为她报仇。”
楚定江与安久接触不多,但能看出她是从内到外的冷漠,没想到还有安久这么看重的人。
安久仰头盯着他墨色眼眸。
楚定江顿了片刻,道,“人生相聚分离,长不过百年,短不过瞬间,凡事随心吧。”
安久点头,表示认同,“控鹤军指挥使很闲?”
不然楚定江怎能在这里照顾她半个月?
“当然不闲。”楚定江笑道,“不过我早就被降职了。”
安久挑眉。
这是询问的意思。
事关控鹤军机密,楚定江原本不需告诉她,但他并未隐瞒,“多少人准备挤掉我,最近一桩桩一件件事,控鹤军损失惨重,正好给了他们借口。”
他之所以不在这时去争取,也是想避开不利时机。
“对楼氏和梅氏动手的人是不是皇上?”安久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答,但还是问了,她对这个行事残暴的幕后主使者很好奇。
“皇上若是想动手,不会选择如此激烈的手段。当今圣上心思虽然颇重,但他求仙问道,行事亦不会太残暴。”楚定江道,“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辽国耶律凰吾,而我认为,定是她无疑。”
安久静静望着他,“你对我知无不言,是什么心理?”
如果因为看了她的身体就把她当做自己人,也太扯了!这个时代可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人,但安久直觉,楚定江不是。
“一言难尽。”楚定江检查出安久经脉尽毁,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上回强行拓宽逼她使出惊弦。
当然也有看了她身体缘故,其他还有许许多多细微的原因,譬如安久的性子很合适做他的倾听者,他作为一个化境高手本身就很难找到精神力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更何况是安久这种只有精神力没有内力的人,他想灭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安久猜不到他心里这么多弯弯道道,她判断楚定江没有恶意,所以问不出答案就不再问。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安久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救我?”
风过,灯影摇晃,光线在两人面上流动。
静默了几息,楚定江开口道,“我事先不知你经脉已废。”
“你应该早把我丢池塘里溺死。”
楚定江笑,“记仇不记恩,不是好习惯,得改。”
……
旭日冉冉升起,冰雪已消融,万物复苏。
汴京七十里外的一家偏僻酒馆中,一袭土黄色宽袍的年轻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方丝帕,上面静静躺着一只翅膀残破的蝴蝶。
满桌的酒菜,他却丝毫未动。
“长老,我心已受刑。”他低喃道。
蝴蝶在出梅花里第三日便死了,莫思归吧方圆七十里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却未曾发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