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志常就仿佛日月星辰一般,亘古无言,寂寞永恒,不可撼动。
李志常的声音突然响起道:“虚行之你知道我究竟想要在这天下舞台做点什么么?”
虚行之至此在李志常面前,突然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生命中很少出现,李志常仿佛自问自答道:“如果人的力量太过于强大是否又会破坏这世上本来的规则呢,杜伏威兵困竟陵,他处于强盛一方,可是你可知道,在我眼中他才是弱小的一方。当一个人的武力甚至可以左右战局的时候,亦会使人生出高于众生的念头,从而把自己当作神灵,这种人在如今的世道,其实太多了。”
李志常缓步下了城墙,城墙下七百骑兵整整齐齐列在城门下,在这八天之中,无论竟陵城到了如何危亡的关头,他们亦不曾出动,虚行之自然知晓李志常是把他们当作奇兵使用。而如今还未到第十天的时候,在这杜伏威心理将要变化,还未曾变化的关头,李志常终于动用了这只骑兵。
这段时间他们吃得好睡的香,吃得好是因为李志常的嘱咐,睡的香乃是李志常传授了他们呼吸法。直到今夜,此时此刻,终于这些兵马到了该出动的时候。
即便杜伏威的江淮军,因为连日来的攻城,也没有如此精气神饱满的骑兵。当然凭借这七百骑兵,要想冲散杜伏威的江淮军绝无可能,他们只是为了给李志常创造一个时机,一个能够破开江淮军一条缝隙的时机。
闪电划破长空,漫天风雨落满人间,杜伏威在此等暴风雨下,并没有下令让军队休整,而是悍然发号施令,亲自率军攻城。这也是他江淮军和竟陵军意志的较量,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谁若能在这个大雨瓢泼的夜晚,坚持的更久,谁就会率先击垮对方的意志。
可是在大军攻城的同时,对方城门大开,一众不到千人的骑兵居然率众冲杀出来,为首之人正是那个深深让自己头痛的守城将领。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有这个将领那样特别,能够举着百斤众的石头,在二十丈外,准确击中他的攻城器具。
若非如此,竟陵城也坚持不到这个时候。而且这人的悍勇也远超他想象,第一日本是他最有机会的时候,却被这人阻拦。
站至今日今时,杜伏威已经深切知道这一人的安危便是竟陵城的安危,他敢主动出击,正是杜伏威求之不得的时候。
他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跨过空间的距离,与那人目光对视在一起,杜伏威充满豪气又霸道的声音说道:“多日交战,还未曾问过阁下姓名?”
无情冷漠的声音充沛在天地之间“李志常”三个字在天地间经久不绝。
杜伏威没想到这人居然就是那个名传天下的剑仙,可是如今场景,这人如何有仙的气派。
江淮军日夜攻城,怎么不知道这人的厉害处,不待杜伏威吩咐,已经摆开了阵势,箭如飞蝗,在大雨中,化出冷冽动人的弧线,仿佛一个死亡符号。
这七百骑兵的马蹄声,响动天地,李志常手上提起的是一杆长枪,所谓年刀月棍一辈子枪,枪法是在百兵中极难练成的兵刃,但是最适合战场杀伐的兵刃。李志常的武功亦非高明之极可以描述,在他手中,这条长枪惊若蛟龙,与练了一辈子枪法也没什么区别。
不断有跟随他的骑兵倒下,也不断有江淮军倒下,但是终于给让他们冲杀进了江淮军军阵之中,这些骑兵在李志常的带动下,已经和他成了一个整体,数百人的力量凝练成一股,如一把锐利的尖刀,刺进了江淮军的腹部。
李志常借着这瓢泼大雨,和这七百兵马八天的休整,在今天悍然出动,踏天时,得人和,地利便给杜伏威做五五之分。天时是大雨之下,天行无常,对疲累的江淮军的行动力形成了巨大考验,人和便是李志常把握住了杜伏威微妙的心理,先声夺人,主动出击。
任杜伏威想破脑袋也难以想到李志常敢在此时此刻主动出击,这对他造成的心灵冲击,远比李志常在江淮军弄出翻江倒海的动静还要大,还要令人心寒。各种不同类型的兵器,刀、枪、剑、战、矛、斧,统统朝李志常这一小撮人攻去。相比这如海如潮的大军,他们确实太过于渺小。
可是李志常如神如魔,如山如岳那般不可动摇的身影,一直冲在最前面,亦不曾让这些跟随而来的骑兵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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