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天边无月,只有无数星子,洒满暗蓝色的天空。淡淡星光之下,群山如一条条黑蟒,盘旋静卧。嶙峋山壁夹峙间的山道,便似蟒身伸缩间的空隙,幽暗阴森,腥气扑鼻。
就在这阴森的山道之上,正快速奔驰着一支骑兵,夜风拂过,每一个骑兵身上,似乎都带着淡淡血腥之气。马悍知道,这不是感觉,而是真的有血腥味。因为他们身上裹着的外套,就是从被杀死的休屠人身上扒下来的。
夜袭、伪装、突击。
这是马悍定下的出战方案,赵云、夏侯兰等无不点头。的确,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因为他们此战不仅要杀敌,更要救人。考虑到此次敌人是以快速机动见长的匈奴骑兵,那么能对付他们的也只能是骑兵,步兵再多也没用。故此马悍与赵云商议后,定下出战人选:马悍、赵云、夏侯兰、管亥、周仓、裴元绍,外加二十狼牙飞骑。除此之外,抱犊寨出五骑,九宫坞方面,出二十骑,这些义勇都是赵云与夏侯兰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远不能与狼牙飞骑相比,却也是弓马娴熟之壮士。如此,合计五十余骑,马悍为正,赵云为副,一切行动听马悍指挥。
原本无论是抱犊寨也好,九宫坞也好,至少还能拉出三、四十骑射好手——燕赵出猛士可不是说笑的。只是有人却没马,奈何。整个九宫坞都找不出十匹马。如果没有马悍提供了十余匹马(滹沱河岸缴获黄巾与甄氏扈从的马匹),加上适才缴获休屠人的十余匹战马,根本组不成这一支五十余骑的骑兵队。
不过临出发时。又有一人死活要加入——赵英姿。尽管她肩膀受伤,无法开弓,但用她的话说:“就算我开不了弓,但还有一只手,还能用刀,绝不会拖累你们。我一定要亲手救出阿母!”
这是一片孝心,谁还能说什么?结果九宫坞方面退出一人,准确的说是让出一匹马,让赵英姿乘骑。
马悍对此只是摇头,说了一句话:“跟我到辽西。你们想要多少马,我就给你们多少!”
夏侯兰与九宫坞义勇们的眼睛顿时亮了,一齐望向赵云,而赵云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望向马悍的眼神多了些东西。
虽然纵马如飞。劲风拂面,但夏日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却是格外舒爽,唯一不爽的,就是时时感应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而每次马悍回头时,那双眼睛就偏向一边,整个脸蛋都埋在战马飞扬的鬃毛之下。如是几番之后。马悍遂不再理会。
火烧云映照着一双似有火焰跳动的眼瞳,单人独骑,白马血弓,就那么傲立于黄昏的天穹下,二百步外,伏尸成圈……这是赵英姿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这一刻,那个人的形象已深深铭刻在她心底。直到现在,她还难以相信,当初包围自己的十个休屠人,竟然是被一个人在短短数息内尽数射杀。这得要多快的箭?尤其那距离竟是不可思议的二百步……
他竟然是叔叔的袍泽!而且,是那样的年轻、英武……他也是白马义从吗?可是叔叔与夏侯的箭术却比不得他。他的那些扈从为何称他为“城守”?一城守将?会比县令大吗?可是,他也太年轻了吧……
他救了我,还带着一支骑术很好的骑兵队伍与叔叔去救阿母,就连坞堡义勇的马匹都是他提供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一定会死,叔叔也只能带少量骑兵与一群义勇与凶残的休屠人作战。没有足够的骑兵,就算打赢了,也无法阻止休屠人逃跑……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究竟是谁?
就在赵英姿满脑子胡思乱想,纠结不堪时,南庄,到了。
山道口旁,幢幢树影之下,马悍驻马望着五里之外,阡陌田垅中间那片幽暗的建筑物,沉声道:“我再重申一下计划,每各人都要牢记自己的任务,一旦哪个环节出岔子,自己领罪!”
狼牙飞骑已是标准的军人,更熟悉城守的作战风格,视之为理所当然,倒是抱犊寨那七、八人,以及九宫坞的义勇听得一愣一愣,感觉好象是军队一般,不,似乎比军队还严厉,心头俱是凛然。
夏侯兰瞟了赵云一眼,但在浓浓的夜色里,纵然只隔着五六步,却只看到模糊一团,唯一感觉就是这位兄长沉默而专注。
“我、子龙、生德、周仓、赵英姿,伪装休屠人,摸进南庄,找到被掳乡民,摸清敌人虚实。子惠率九宫坞义勇、裴元绍率抱犊寨义从,以及二十狼牙飞骑,堵住东、西两处出入口。无论谁从庄子里逃出,一率杀无赦!”马悍目光迥迥,四下巡视,“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
管亥与周仓互看一眼,干咳一声:“其实,我觉得这摸营哨探的勾当,用不着城守出马。有我们几个足矣……”
马悍淡淡道:“如果子义在这里,他一定不会这么说。我不但要摸营,而且要在前头领路,我可以保障大伙安全潜入——别问我为什么,照做就是。”
管亥摸摸脑袋,不敢再说。
夏侯兰却道:“惊龙,英姿身上有伤,不如换我来。”
这回却是赵英姿嗔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都说不会连累你们了,我能保护自己,而且,谁有我熟悉南庄的地形?兰叔,我记得你来南庄的次数不过三五次,白天还行,晚上你能带路?”
夏侯兰啊啊两声,也不吭气了。
裴元绍却道:“城守,这黑灯瞎火的。若庄里有人逃出,我们也看不真切,万一误伤……”
马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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