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难做到,真正难的是下一步,寻找支撑点或落脚点。
正常的支撑点是岩石间的缝隙,但不是每一个缝隙都能伸得进手指或承受得了腿尖重压。最可怕的就是爬到一半时,什么石缝都找不到,那种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糟糕处境……所以徒手攀爬这样的悬崖,几乎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马悍自有其手段,但见他右手四指并拢如铲,猛力戳下,石屑纷飞,四根手指的第一指节生生嵌入石壁中——能够轻易将钢筋切割成两截的特种合金指甲,在岩石上打洞,并非难事。
就凭着这超级登山“铆钉”,马悍以近乎不可能的姿态,双手交替,一步步滑降下悬崖。由于他所选择的位置是西北面,此处并非主战场,加上枝叶掩映,以至除了他的斥侯小队,竟再无人发现。而防守方冀州军更是万万没料到,在大军背后,土屋靠山的后院,已悄然潜入不速之客。
这时代的村庄土屋,本无窗户,原本马悍想要探查屋内情形,唯有上屋顶,拨开茅草窥探才行。但先前土屋两旁房倒屋塌,倾斜的房梁压塌了土屋一角,西南面土墙损毁半堵,只要凑近,便可看清屋内情形。
马悍潜入后院,入目便见院内木桩前栓着一匹通体雪白、高大神骏的战马。马悍一眼便认出,这不是幽州军营里常见的那种幽燕马(即蒙古马的前身),而是西域马。
无论是公孙瓒的幽州军,还是袁绍的冀州军,他们所使用的战马,除了部分精锐如白马义从所乘骑的是高大的并州马及凉州马之外,其余均都是来自漠北草原的马种。这**耐力好、后劲足、适应性强,但马身偏矮,四肢强健而短小,冲刺与速度都不及西域马。
而眼前这匹体形均称、皮毛光滑、四肢修长、胸肌宽厚,足足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的高头大马,带着明显的西域马种特征——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宛马吧?
如此骏马,自然不会是等闲人物所能乘骑的,这从那镶银的马笼头,以及精美油亮的金饰犀皮鞍具可以看出来。更不用说,在一旁还有一个马夫小心翼翼喂食精豆料。
好马!马悍眼睛一亮,悄然摸上,一记手刀切在马夫后颈,顺手接过马夫手里豆料,一边轻轻抚摸白马那雪白的鬃毛,一边继续喂食。马悍拿出当年训马的水平,不一会就消除了白马的敌意,初步建立信任。
“乖乖等着,一会带你走。”马悍抚了抚马前额,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匹马通体雪白,唯有前额处覆盖着一绺银灰色鬃毛,显得极为特别。
“嘿,银箭,你就叫银箭吧。”马悍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好了这马儿的名字。
为预定坐骑起好名字的马悍,脚步轻快走近断垣处,探头一扫,屋内情形,尽入眼底。
但见屋内除了四名守在门侧、满脸绷紧的持盾提刀甲士,就只有三个着装与众不同的人物。
两人侍立左右,一做文士打扮,一为武将。正中一人跪坐在厚毡席上,身前还摆着一张短案,上面铺着一张地图。很显然,跪坐之人,便是这屋内,包括外面所有将士的首领。
马悍窥视的方位在其侧后,只见到此人一身涂金甲,案旁置一流苏鎏金盔,腰悬装饰精美的宝剑,一袭紫色大麾迤地。置身于此险境之中,竟一派从容不迫,颇有渊亭岳峙之势。
这么有气场的人物是谁?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马悍猛抬头,就见一队幽州骑兵从院外飞驰而过,弦声震耳,乱箭如雨,射得土屋前的二十余个弩兵仰倒一片。
咦!这竟是自己所率领的那支斥侯队!什么时候也被杜长拿去了?
数支流矢从断垣处射入屋内,噗噗连声,钉在土墙上,泥尘簌簌下落,就掉落在金甲将军肩甲之上。
这时那侍立一旁的文士,惊骇之下,不顾上下尊卑,上前拉住金甲将军,欲将之扯到后院断垣处躲避。那金甲将军却按膝不动,脸色铁青,猛地抓起鎏金兜鍪往地上重重一掼:“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反逃垣墙间邪?”
言罢拔剑出鞘,向屋外一指,厉喝:“诸君,随我袁绍出战,共击幽州军!”
袁绍!此人竟然是袁绍!
马悍脑袋嗡地一响,两眼放光,真是运气来了大山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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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袁绍于界桥遇险,被公孙瓒军所围,确为史实。那番掷地有声的铿锵誓言,也是出自《后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