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脊梁的眼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大姑姑,那依您看,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呢?”
“你问我?你的正经婆婆、现成的师傅就在这里坐着,又何必来问我。我也在学呢。”
贾母见林招娣林黛玉姐妹和尤氏秦可卿婆媳有说有笑,心里不知道多少不舒服了。以前,秦可卿刚进门的时候,衣着打扮也是规规矩矩的。自己huā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让秦可卿变成如今的样子。没想到,今日林招娣的一句话,就让这婆媳两个警觉了过来,叫贾母怎么不着恼?!可是她还不能为此闹事,不然,让贾珍贾蓉父子恼了自己,那就麻烦了。
尤氏和秦可卿都不是傻蛋。回去了路上,这婆媳两个一嘀咕,也明白了。回头,秦可卿就找了好几块青色的料子,另外给自己做了几件衣裳。以后出门,那妆容虽然精致,却不会那么让人惊艳了。
那些戏文和故事书,秦可卿未出阁的时候,就没少读,自然也是知道故事里的美貌女子的下场的。换了脏唐臭汉的年代,女子失贞也不过是夫妻离心一阵子而已,可是,在这朱程理学当道的当下,女子失贞,就意味着必须以命雪耻,哪里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当然,这些事情,这婆媳两个都会想方设法跟自己的丈夫说的。天香楼事件还没有发生,贾珍虽然有色心,也没有到那一步。何况,贾珍过惯了当家做主的日子,也因为身为族长而被人奉承追捧,自然也知道好歹。
所以,贾珍就交代尤氏:“蓉儿媳妇就摆脱你教导了。有些事情就跟她多讲讲,别中了别人的算计都不知道。出门应酬的事儿,也能不要去就不要去。她年纪还小呢。顾好家里,再给蓉儿生个大胖小子是正经。还有那边,虽然是同宗,却也快出了五服了,我们到底是嫡支,也不用那么讨好西府的那个老太太。妹妹那里你多照顾着。其余的,过得去就成。”
同一时间,贾蓉也对秦可卿道:“我说呢,原来你的衣裳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样,却原来是那西府的老太太在作怪。你别听她的,那老太太糊涂着呢。这样的衣裳,你在屋里穿给我一个人看就得了。”
“可是姑姑那里……”
“姑姑是长辈,你是小辈,我们这样的人家,万没有小辈把手伸到长辈的屋里的道理。姑姑的事儿,你就交给母亲好了。”
秦可卿钻进贾蓉的怀里,幽幽地道:“可是我还是害怕。老太太如果硬是把我叫过去怎么办?当初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是按着老太太的指点穿戴的,今儿个如果不是林大姑姑指点,我几乎犯下大错。可是,我到底是小辈,见识也浅,如果老太太换了法子算计我,我该怎么办?我自己受些委屈倒是小事,如果事情连累到身上,叫我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秦可卿忍不住低声哽咽。
贾蓉见妻子哭了,手忙脚乱地给妻子找帕子擦脸:“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有早些提醒你,你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要不,我也跟琏二叔一样,捐个官儿,然后申请外调,带着你去外地吧。只是外面幸苦,比不得京里繁华热闹。”
秦可卿拉着丈夫的袖子,仰着脸,坚定地道:“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看秦可卿这个样子,贾蓉恨不得将自己的魂儿都给了她,哪里舍得将她一个人留下?当晚,贾蓉就好生抚慰了秦可卿一番,然后一大早就找了父亲,说明了自己的决定。贾蓉是贾珍唯一的儿子,在没有色欲熏心的情况下,贾珍还是在乎这个儿子的。
贾珍摸摸胡子,道:“你们出去也好。申生居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只是这事儿少不得要劳烦老内相了。回头我写个帖子,你往账上支一万两银子,求求老内相,给你弄个江南的位子,到时候,你就带着你媳妇南下去吧。”
贾珍对贾蓉还算上心。本来,贾蓉既没有功名,也没有爵位,完全是在家吃闲饭、天天斗鸡耍狗的纨绔子弟,哪里能做得了江南承宣布政使的属官?要知道,江南承宣布政使的属官都是知县县丞之类的官升上来的,再差再差,之前要么是在别的地方做过,要么是举人候补知县,哪里轮得到贾蓉这个货?
可是贾珍就是有办法,将贾蓉塞去了江南,做了林如海的属官,虽然只是从八品的照磨所照磨,却是个实缺,还是在江南这样繁华的地方,跟着林如海做事,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未必能有的好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里的尤氏婆媳俩得了林招娣的指点,又得了林黛玉的尊重,也知道将来贾蓉要是外放,就少不了林如海的照拂的,自然对接下来的事情也极为上心。不说别的,这上巳节节礼就特别丰厚,什么衣料子首饰小玩器小摆设,都样样齐全。
尤氏送了林家姐弟每人一色八件的厚礼,秦可卿的礼,明面儿上只有六件,私底下还送了两对金碧辉煌的发簪来,林招娣林黛玉不要,她还不依:“这次如果不是林大姑姑的指点,我几乎犯下大错儿。林大姑姑好歹看着我们四姑姑的面子上收下这个,就是怜惜侄儿媳妇了。”
林招娣林黛玉推辞不过,到底还是收下了。等到后来,宁国府传来消息,说贾蓉居然成了林如海的属官,这姐妹二人更是面面相觑。
她们很清楚,这事儿她们都还没有跟林如海沟通过呢。可是荣国府的人都当是尤氏秦可卿走了这两姐妹的路子,才有了贾蓉白身出去做官的事儿,对这姐妹二人奉承得越发厉害。尤其是薛宝钗,荣禧堂的东北角距离梨香院隔着整个的荣国府huā园呢,她每天还要走个来回,然后还要去贾母那里,去绛芸轩。不得不说,光这份毅力,就叫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