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
在旁,那位郑乡长的眼眸中闪过几许意外。
平心而论,尽管赵虞是鲁阳乡侯的次子,但因为年纪的关系,他并没有太在意赵虞,尽管他有些不满于赵虞跟那王直发生了冲突,但他也并没有直接对赵虞表达不满,他当时只是想着告诉刘县令与鲁阳乡侯,尤其是鲁阳乡侯。
毕竟是鲁阳乡侯的次子闯出的祸嘛。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赵虞这个年仅十岁的孩童,居然会被刘县令邀请就坐,且鲁阳乡侯对此也不发表任何看法——诚然,刘县令可能是出于礼数,看在鲁阳乡侯的面子上叫赵虞就坐,但按照礼数,鲁阳乡侯也应当代儿子辞谢才对。
十岁的小儿,哪有在大人面前就坐的资格嘛。
但让郑乡长不解的是,刘緈刘县令对那赵虞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有意斟酌用词,明明那小子闯了祸……
“是的。”
在郑乡长颇为惊讶、意外的目光中,赵虞坦率地承认了:“至于为何,先由郑罗来讲述当时的经过吧。……郑罗。”
“是。”
跟着赵虞进入屋内的乡侯府卫士郑罗闻言走到屋内中央,一五一十地将王直羞辱难民以及后续说了一遍,倒也并没有添油加醋。
在听完郑罗的讲述后,刘緈与鲁阳乡侯陷入了沉默。
其实这个王直,这两位早几日就曾见过一面,毕竟正是刘緈把王直安排到郑乡这边。
还记得见面时的那会,刘緈其实就猜到这王直要坏事,但没有办法,这王直是汝阳侯府上的人,汝阳侯派此人来协助他鲁阳县,代表着汝阳侯对鲁阳的善意——当然,这份善意可能是基于不希望鲁阳的难民涌入汝阳,对其侯府造成利益上的损失。
但不管怎样,王直总归是代表着汝阳侯的善意,刘緈与鲁阳乡侯自然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在沉默了半响后,刘緈转头对鲁阳乡侯说道:“刘某认为,今日之事并非二公子的过错,相反,二公子制止了更大的隐患,但汝阳侯那边,我等也得给个交代。”
“唔。”
鲁阳乡侯微微点了点头。
与刘县令一样,他也没有怪罪儿子赵虞的意思,可能他最开始有些惊怒,但在听罢郑罗的讲述后,他觉得儿子的判断才是正确的——当然,虽说在这份正确的判断中,也有一些问题。
比如说,将滚烫的粥扣在王直脸上这件事。
这是明显带有羞辱性质的举动,还不如直接叫人将王直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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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鲁阳乡侯也猜到自己儿子起初可能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有所克制,并未一开始就跟对方撕破脸皮,但就结果来说,还不如一开始就跟那王直撕破脸皮,直接将对方赶走。
想了想,鲁阳乡侯转头对屋内在座的卫长张纯说道:“张纯,派人到汝阳侯府走一趟,表示一下我方的歉意,倘若能得到汝阳侯的谅解,那自然最好,如若不然……到时候再说。”
“是!”
张纯点点头,立刻起身走出屋子,安排人手去了。
旋即,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刘緈端起茶碗抿着茶水,而鲁阳乡侯则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也不晓得是不是在思考如何给汝阳侯一个交代,二人都没有出言指责赵虞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郑乡长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承认,赵虞的做法其实并没有错,至少从品德来说,但……这两位居然一句斥责也没有么?好歹得指责几句吧?
尤其是鲁阳乡侯,你儿子犯了过错,尽管从品德上来说并不算错事,但你作为父亲好歹也应该指责两句吧?
他并不知道,虽然他确实将赵虞视为幼童,但在刘緈与鲁阳乡侯眼中,赵虞确实具有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过成人智慧的孩童,别说鲁阳乡侯,就连刘緈都相信赵虞在做出那样的行为前,已在心中权衡过利弊。
这就完了?
在场众人均感觉有些意外,意外之余,像张季、曹安、静女几人,皆为赵虞并未遭到训斥而感到由衷的庆幸。
唯独赵虞不感觉意外,原因很简单,因为无论是刘緈也好,鲁阳乡侯也罢,这二人都是明事理的人,他此前心中所顾忌的,可不是怕遭到这两位、尤其是他父亲鲁阳乡侯的训斥,他只是纯粹顾忌于王直背后的势力,怕他鲁阳乡侯府承受不住而已。
不过还好,父亲的神色非常镇定,虽然他父亲本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外人很难从他的神色中判断出什么……
『先将此事放一放罢。』
暗自说了句,赵虞忽然开口道:“刘公,父亲,倘若两位不准备立刻训斥小子的话,关于郑乡这边工点的管制问题,小子想提一些建议。小子觉得,郑乡这边工点对难民的管理,存在很大问题……”
『诶?』
郑乡长吃惊地看着赵虞。
这个犯了错的小子,居然如此沉得住气,还准备提什么建议?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闷不吭声,寄希望于能逃过座上那两位的指责么?
然而出乎郑乡长意料的是,刘县令丝毫不以为杵,甚至他脸上还带着高兴的神色。
“请二公子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