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为什么生气?”
“我、我之前给表哥去信说了你的事,让他尽快回来,结果他居然没和先生请示就连夜回京。”张妲越说越难受,声音也开始哽咽,“昨天姑妈家收到先生的快信才知道这事,表哥他、他被书院除名了,温祖母直接气昏过去,姑妈家都乱套了。”
赵瑀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妲,心渐渐沉下去,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温钧竹读的是青山书院,最好的书院,只看学识不看出身,他当初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进去。就这样除名,太可惜了!
不止如此,被除名是件不光彩的事,恐怕会影响他今后的仕途。
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弥漫上来,赵瑀低着头喃喃道:“他真傻。”
张妲揉着帕子,反反复复道:“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写信叫他回来。可我实在不忍心,如果他回来……他一心想娶你,结果看见你嫁作他人妇,我真担心他承受不住啊!”
说着,她忍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来,也不知是哭温钧竹,还是哭自己。
赵瑀似乎明白点什么,想说几句安慰张妲,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默不作声轻抚着她的背。
好半天过去,张妲哭够了,哑着嗓子说:“我娘狠狠骂了我。她还说、说这事虽怨不着你,但温家现在正恼着,为不让姑妈难做,让我暂时远着你点。”
她抬眼看看赵瑀,轻轻说:“我走了,等你离京的时候我再来送你。这琴,给你了就是你的,如果你不想要,也不必转送他人,只管烧了就是。”
赵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妲姐姐,我和温公子是绝无可能的。你和温公子是表亲,又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知道我说这话不合适,可若他真的因我难过,你在旁多加劝导,他心里许会好受些。”
张妲刚走到门口,听这话住了脚,回身叹道:“瑀儿啊,你终究不了解他,他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喜欢李诫吗?”
赵瑀根本回答不了。
“看,你连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明白。”说罢,她冲赵瑀挥挥手,快步走了出去。
赵瑀倚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看着张妲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她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个什么滋味,为妲姐姐难过,为温钧竹痛惜,又恨自己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的困扰。想到李诫,却是一股酸热涌上心头,搅得她烦乱不安。
李诫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只要他在,她就会觉得安心。
可这是不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赵瑀迷茫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又阴上来,一团团暗云缓缓滚动着,不多时就掩了大半个天。
赵瑀忙起身关窗子,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杯,冰冷的茶水顺着桌角流下,她的腮边也挂着泪。
她走到琴案前坐下,轻轻抚摸着这张瑶琴。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挟着细雨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阵悠远的琴声传出来,曲调平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愁,反复咏叹之中,令人觉得弹奏之人似乎有压在心头、排解不出的烦闷。
李诫负手站在梧桐树下,静静盯着那扇紧闭的窗子。
本想临走之前问问她还缺什么东西,不想听到了她的琴声,嫁给自己,她终究是心有不甘的吧。李诫长叹一声,松开紧握的拳头,右手掌中的暗红色伤痕清晰可见。
一曲终了,他轻手轻脚离开了。
身后,梧桐花落了一地。
嫁妆很快送到了李诫那里。李诫原本住在王府的下人房,因要成亲,特意在府外租了一处小院。
这小院和王府后门就隔了一条街,进出很方便。
送走帮忙的众人,李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新房。
新房早已布置好,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李诫看着床上的鸳鸯戏水大红锦被,不自觉脸皮发烫。
他赶紧跑到院子里,沁凉的细雨飘落在他脸上,好歹平静了下来。
“砰砰”有人敲门。
李诫以为是魏士俊又回来了,一边开门一边打趣道:“你小子又让人给骂出来了?呃……”
门口站着两位姑娘,为首的人身量颇高,英气十足;后面应该是个丫鬟,举着伞给主子挡雨。
李诫眼睛微眯,笑嘻嘻拱手道:“二位找谁?”
那姑娘上下打量李诫几眼,眼神中明显露出惊讶,顿了顿才说:“李诫在不在?”
“在下就是,敢问姑娘……”
“我是瑀儿的好姐妹,我姓张。”张妲说,“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和你挑明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