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便尝尝。”
“不行,婶子说了要送到三姑娘屋里给青荷姑娘的。”谁知那丫头竟然一口拒绝了。
青荷正是许筠瑶屋里的二等丫头,平日碧纹不在或忙得抽不出身时,便会由她帮忙收拾屋子。
许筠瑶诧异:“你可认得我是谁?”
“你是三姑娘。”
许筠瑶更奇怪了:“我是三姑娘,东西也是给我送的,那我现在要在亭子里用怎的不行?”
“婶子说了要送到三姑娘屋里交给青荷姑娘的。”那丫头讷讷地重复着,也就只会把这句话来回地说,可不管怎样就是不肯。
本是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言妩闻言咯咯直笑:“你可真笨,笨死了!”
一直都是许筠瑶骂她笨,这会儿她终于也有机会可以骂别人笨了,这感觉……挺爽的。
许筠瑶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少根筋的傻姑娘,只记得婶子交待了东西是要交给青荷姑娘,哪怕最后东西也是由青荷给自己,可脑子不会转弯的傻姑娘可不懂这些,只知道要婶子说了要她把东西交给青荷姑娘,那无论是谁都不能给。
她觉得有点儿好笑,遂笑盈盈地道:“那好,我恰好也要回屋去,便与你一道去吧!”
那丫头见她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生气,更加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骂自己笨,不禁朝她露出了一个憨憨的感激笑容。
许筠瑶一边走一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现在何处当差?”
“我叫憨妞,十三岁了,现在后厨给婶子打下手。”老实的丫头知无不言。
许筠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个名字倒是起得真贴切。
言妩又是乐得一阵咯咯的笑:“憨妞,憨妞……”
往自己屋里走去的这短短不到一刻钟时间,许筠瑶便将憨妞的来历底细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她口中的婶子并不是她的亲人,而是邻居家好心的大婶,见她家里没了人,一个憨憨傻傻的孩子容易受人欺负,遂起了恻隐之心,辗转求了王氏身边夏嬷嬷的允许,把这憨丫头带到了唐府,算是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
说话间,两人一鬼便回到了言妩所居之处。
青荷一见姑娘回来便迎了上来,又听闻憨妞是给自己送三姑娘要用的点心时,脸色都变了,用力点着憨妞的脑袋数落:“真是个笨丫头,东西本就是给三姑娘送的,三姑娘要用,你怎的不许了?还要劳烦三姑娘亲自走这么一趟!”
憨妞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更加不敢躲避,看来平时便没少被人如此对待。
“好了,她做的原也没错,东西本就是她奉了命给你送来,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交予他人。”许筠瑶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道。
青荷纳纳地收回了手。
完成了婶子交待的任务,憨妞并不久留,提着空空如也的食盒便走,许筠瑶望着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不怎么聪明,却相当忠心的丫头么?
待府里最出息的三姑娘挑中了后厨那个憨傻丫头的消息传开后,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谁都知道那个傻丫头脑子不会转弯,虽然干活勉强称得上利索,可嘴又着实太笨,横看竖看都不是适合的人选,三姑娘怎会挑上她的?
可不管她们再怎么不甘不服,还是只能看着憨妞一步登天,直接便搬到了上房,正式成为三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头。
阮氏自见了憨妞外,也担心女儿挑的这个丫头侍候不好,可许筠瑶坚持,她便也作罢,后再一看那笨丫头虽然嘴笨,脑子又不会转弯,可手脚却相当利落,无论吩咐她做什么,都会一板一眼地做到最好,遂放下心来。
“只是憨妞这名字得改一下,听起来终究不妥。”她搂着女儿叮嘱道。
许筠瑶靠着她的肩膀,懒懒地道:“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淳’,又因她本姓蓝,那便叫蓝淳了。”
“蓝淳,蓝淳……这名字取得好,比憨妞听起来顺耳多了。”阮氏默念了几遍,也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
“那是自然,瑶瑶是最最厉害的!”马屁精言妩又冒了出来,一脸骄傲地道。
而也是这个时候,天熙帝赐给新任定远将军贺绍廷的宅子也定下了,离唐府只隔着半条街,简直让许筠瑶喜出望外。
不过自那日宫中相见后,她也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少年将军便是,而贺绍廷近来也是忙得紧,天熙帝不时抽查他兵法,还特意给他请了武学师傅,全面指导他武艺,誓要将他在战场上那破绽百出的不要命打法扭转过来。
贺绍廷一声不吭地受了下来。
“陛下这是把他当亲传弟子般对待了啊!”有聪明的朝臣自然便品出味来了,不禁一阵感叹。
能得当今圣上亲授兵法,这位年纪轻轻的定远将军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不过也足以见得这少年人天赋之高,否则也入不得陛下法眼。
一时又暗暗羡慕生出了这么一个出色儿子的老贺家,再回到家中看到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们,只恨不得把他们塞回夫人肚子里重新生过!
于是,近来京城各府掀起了一阵学习之风,连原本可以在京城四处溜达,只要不闯祸自家老爹基本上不会理会的‘纨绔子弟们’,一个个都被禁足府中,‘老老实实’地捧起了书本。
当然,对杜诚忠来说,他连把‘不肖子’塞回夫人肚子里重新生过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云氏准备给未来儿媳妇的聘礼,不时敷衍几句,神思已经飘到了被他置在外头的凌湘身上,暗暗算着日子。
也不知这回凌湘肚子里会不会有消息,照理他正值壮年,凌湘更是年轻,两人要个孩子必不是什么难事才是。
“……我想过了,儿媳妇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便让他姓杜,你意下如何?”云氏试探着问。
杜诚忠终于回过神来,再一听她这话,薄唇便抿了起来。
这是要把自己的大半辈子打拼得来的东西全给她那个前夫的血脉?那自己成了什么了?
他‘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扔下一句‘营里还有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氏愕然,夫妻多年,如何不知他这是不高兴了,只是一时又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他?明明她也是一番好意才是。
她皱着眉,回想这段时间夫妻二人的相处,惊讶地发现近来夫君‘公事’越来越繁忙,留在府里的时候也越来越少,而夫妻敦伦的次数更是十个手指都数得出来。
她当然不会怀疑夫君会有其他人,毕竟当年因为自己不过试探的一句话,他连怀了他骨肉的妾室通房都驱了个干干净净,更是把她与前夫生的儿子亮哥儿视如亲生般对待,对两人的女儿更是爱若珍宝。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怀疑他会对自己不忠!
许是最近真的太忙了吧!她如斯安慰着自己。
冯维亮皱眉望向匆匆出门的养父,忽想到早前曾经偶尔遇到几回杜诚忠在花船饮酒作乐,心思微动。
父亲不会在外头养了人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又不在意了。
男子逢场作戏最是平常不过,母亲颜色再好,终究也有了年纪,又对了这么多年,总也些腻了,父亲偶尔出去尝尝鲜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何况……不管父亲怎么弄,也不可能会给自己弄出个异母弟弟来便是。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本是心情不畅地出门的杜诚忠,竟然会在凌湘处得到一个天大的喜讯。那便是凌湘有孕!
事隔多年终于又有女子怀了他的骨肉,杜诚忠喜不自胜,只想仰天长笑。
本是有几分心虚的凌湘见状便放下心来。
许筠瑶迈走五公主寝宫时,见她一如既往地躺在榻上,手中举着让人偷偷寻来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她随口问:“我方才见豫王身边的嬷嬷一脸喜气,却是不知有什么好事?”
“五皇兄成人了呗!”五公主随口回答。
“成人?”许筠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五公主顿时来了兴致,连话本都不看了,招了她到身边来,贼兮兮地道:“你不懂什么叫成人啊?我来教你,就是可以那个了!”
“母后已经挑了人送到五皇兄那里,教他那个那个,就是夫妻间羞羞之事……”说到这,饶得是素来大胆的五公主,此刻也俏脸泛红,只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许筠瑶总算是回过神来,只是心里却有点儿不是滋味。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更何况还是皇室中人,上辈子的她也是豫王身边女子中的一员,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也不知这辈子是不是瞧惯了老匹夫位高权重,身边却始终只有包子夫人一个,再一想到自己日后又要与其他女子分享夫君,这心里就有点儿不自在了。
不过她再一想,便觉得这样的念头可真是要不得,但凡生出想要独宠心思的嫔妃,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