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做大掌柜的!女儿跟着她,前程安稳无虞!手上的木料一时刷刷刷削得飞快!
婉娘让出纺织机,让青蕊试织了一段。青蕊抿紧樱唇,开始时还有些紧张,后来便放松了手脚,踩综投梭灵活无比。织出的布也算细密光洁,瞧得婉娘笑容满面,微微颔首。
“行。”白棠打了个响指。“她就交给你了。全宏,帮青蕊买架纺织机回来。”
全宏果然就在附近,应声道:“是,东家。”
白棠似笑非笑的望望他,又瞅瞅婉娘,负手迈着四方步摇摆而去。这两人,嗯,有戏。
梁家还剩两个儿子梁栋和梁桦。梁栋既然念过书,就让全管事教他算账核销的本事,以后做个账房管事也是条出路。小儿子梁桦才八岁。白棠用起来有些罪恶感:就算在古代,这也是童工啊!
他故意晾着梁桦考察了几日。见他年纪虽小,倒也实诚。母亲劳作时,他在边上浇水洗菜,打水洗衣,样样不拉下。其余时间就蹲在父亲身边,十足是个能干的小帮手,有时还会提意见:“爹,这块木头弧度不够啊!”
梁林对照样纸,嘿,还真差了些!笑着从衣袋里摸出颗粽子糖塞儿子嘴里,甜得梁桦笑逐颜开。
白棠颇为满意。从子女的家教中就能看出,这家子现在虽然落魄了些,但之前在苏州当地的工匠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梁桦不经他允许,从不踏入松竹斋半步。遵守本份,人又机灵能干,可以培养。
他慢步至梁林身边,挥手示意他无须多礼,取了块他打磨得小巧光滑的零件赞道:“梁师傅的手艺,名不虚传。”
梁林低头笑笑:“公子夸奖了。”
白棠望着梁桦:“这般好的手艺,可不能失传了啊。”
梁林一楞,吹去木块表面的飞屑,叹道:“这是个苦活计。”
白棠笑问梁桦:“桦儿有没有想过,长大要做什么?”
梁桦眼睁睁的望着父亲灵活的双手,沉默不语。
白棠摸了摸他的脑袋:“无论将来做什么行当,你现在的年纪,读书识字才是最重要的。”
梁林激动的手一抖:“少爷?!”
“咱家里可住着位秀才!”白棠吸气,大叫一声,“全宏——”
这臭小子,不好好在铺子里呆着,又混到婉娘身边去了!
全宏几乎是飞了出来,英姿飒爽的拱手问:“东家,何事?”
白棠不爽的睨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来伺候婉娘的还是来干活的?
指着梁桦道:“从今儿起,你多了桩活计。”
全宏浓眉一紧,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带不来孩子。”
白棠冷笑:“谁让你带孩子了。你不是个老秀才么?发挥发挥余热,每日里教他读书写字,念念四书五经!你若能教出个童生,我重重有赏!”
老、秀、才——余热——全宏被白棠刺得胸口一痛。至于这样戳人心窝子嘛?他不到三十,压根不算老秀才好么!却不敢争辩,只冷着脸对梁桦道:“跟我走吧。”
人生有一大乐事,莫过于看着别人重复自己当年受过的罪吃过的苦!梁桦读书,没少挨全宏的板子,他爹娘知道全宏打他也是为他好。所以从不当面帮他。至于苏氏和白兰是主家,他不敢放肆,于是每每哭哭啼啼的跑到婉娘处,抱着婉娘求救。
他一个孩子都看得出,全宏最听婉娘的话。婉娘一板脸,全宏就得陪笑。婉娘若展颜,全宏骨头都得轻几两!
婉娘抱着梁桦满是怜惜的安慰他,好在安抚之后,还是牵着他手送回给全宏。全宏看得手更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