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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卮看得叹为观止:“不对啊……你怎么能吃得下比你身子大这么多的食物?”
被这一提及临邛才发现白骨鞭不见,而自己竟然变成了幼童的模样。
“贼奴!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玉卮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吃饱了骂厨子,有你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还想知道呢,抱你一路了,看着个子小,还挺沉。”
“你才沉。”临邛怒道。
玉卮见她一张小孩脸小孩声,生气起来格外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临邛摸了摸后腰,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便问道:“你……帮我处理好的?”
“不然还是猪妖帮你处理好的?”玉卮将仅剩的猪妖脑袋拿来想烤着吃,可见着这满脸黑毛的恶心模样她便倒胃口,完全不想吃。
临邛道:“你用嘴吸的?”
玉卮嘴角歪了歪,笑道:“没错,就是用本将军这张嘴亲自吸的,现在反对已经来不及了。若想找本将军算账的话现在不是时候,至少要让本将军吃饱了再打。噫,这猪头实在让人下不去嘴……”
临邛伏在略带温热的大石上,发现身下还铺着些干燥的树叶,缓了些石面的坚硬。
临邛沉默了片刻,平声道:“你把肉都给我吃了,你自己吃什么?”
“本来是想吃猪头的,但实在恶心。”
“那……”
“幸好!”玉卮卖了个大大的关子,临邛差点儿都要向她道谢又道歉了,她忽然跳了起来,一脸神秘的微笑,“我还藏了私货!你猜是什么!”
临邛耷拉着眼皮,无力道:“不猜。”
玉卮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将火堆灭了,踢走碳,从一片焦黑之中挖出一团泥块。泥块烫手,玉卮在两手之间倒了半天才将泥块敲开,泥块之下盖着几层厚厚的树叶,树叶之间竟飘出鱼肉的香气。她将树叶剥开,里面躺着两只冒鲜香的肥鱼。
“好香!”玉卮也是饿了许久,忍不住大口吃起来。
临邛纳闷:“你上哪儿找的鱼?”
“不是我找的。”玉卮边吃还边腾出嘴来回答她,“是那只猪兄弄来的。”
“……你抢人家食物就算了,还把人家整个吃了……”
“小娘子可比我吃得欢畅。”
“不许这样叫我!”
“行行行,那敢问姑娘芳名。”
临邛吃完一整只猪似乎有了气力,将身上残留的毒素驱赶干净,总算能坐起来。她短手短腿有些艰难地坐正了姿势,肉肉的小脸一本正经,严肃着神情报了名字,玉卮也说了自己的名讳。天色渐晚,寒风再起,玉卮早也寻到了今晚的住处。
她烤肉之地本就在一块巨石之后,扑熄了火后推来大量的沙子覆盖在火堆之上,火堆余热不绝,烘得沙地犹如一张天然热炕。
玉卮将寻来的三根粗木枝斜卡进巨石的缝隙里,再用石头和草、叶将其围上,巨石还能抵挡一面风雨,分明就是一间坚固又温暖的小屋。
“这可比昨晚的枯木宽敞许多。”玉卮道,“你也变成现下这副模样,倒是更省地儿了。”她伸了个懒腰,吃饱便犯困,何况她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以快速恢复体力。
“进来吧,一会儿风雨就要来了。”玉卮坐进了小屋里笑道,“而且没什么好害羞的,你看,咱们现在分明就是母女。”
临邛翻了白眼,钻入了木屋之中。玉卮一边盘腿堆着门,一边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幼童的模样,你自己有头绪吗?”
临邛藕节似的手很艰难才摸到后腰的伤:“以前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这幻境?”
“或许不是幻境,如果是幻境的原因,恐怕一进来我就变成幼童了。”
“也对。”玉卮顿了一顿,忽然道,“所以你变成幼童的契机正是你受了伤。”
临邛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
“支撑如此庞大的幻境必然要消耗大量的妖气,这忘命谷谷主即便再厉害,也不能连着数日玩命消耗妖气,必定要从别处采了些气补上,这才合算。”
“你是说……是造这幻境的人采了我的鬼气,导致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很有可能。你受伤便是它采鬼气的契机,通过你的伤口夺走鬼气,你鬼气虚弱,便变成了现在这样。”
临邛听得心中一阵气闷:“待本王走出这幻境,一定要将这谷主生吞活剥。”
玉卮宽慰她道:“现在临邛姑娘倒是得先恢复原本的鬼气才行。先别动怒,你的伤也清理好了,今晚睡个好觉,说不定明天就能恢复了。”
临邛没多说便睡了,玉卮将门堆砌好便也一同躺下。
两人入睡时是背对着背。
她们记得夜晚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之后气温骤降,沙地里的温暖流逝,整间小屋迅速变冷,如同冰窖。
临邛并不承认是自己睡意昏沉时本着寻找温暖的本能才钻入玉卮的怀里。
或许是她们睡姿有问题才酿成了后来的局面。
临邛更不想承认的是,那一夜她睡得无比安心而舒适,似乎想起还是个活人时候的事,她还不是杀伐不断的鬼王,甚至丢下了刀枪跃下了骏马,一路飞速倒行,模样也越来越小。
边塞、沙场、相府、内书堂……
她的记忆在倒流,生命中最重要的场景、事物和人在那个满满的梦里全都回到了她身边。
多久了,她只记得自己是统领十万鬼兵的鬼王,她忘记了她是谁的朋友,是谁的女儿,是哪户人家捧在手心里疼的骄傲。
玉卮看着怀里微微颤抖的小姑娘,似乎有一汪热泪落进了她的臂弯里。
这谷主……不仅吞食妖气塑造血肉,还扰人心智戳人痛楚,也真挺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