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问她,还爱不爱纪深爵。
可如今,什么是爱,什么是恨,言欢分不清了。
她端着那红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扯着唇角笑的无关痛痒,“我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爱不爱,我不清楚,但我恨着他,也许你不知道,现在我能活得这么好,有一大半原因,许是因为恨着他,而恨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在他找不到我的地方,生根发芽开花。”
陆琛用怜惜的目光看她,不知该说什么安慰。
言欢苦涩的笑笑,说:“别那样看着我,我讨厌被人可怜。不过真是可惜了,我努力过的那么好,他看不到。那就惩罚他,这辈子,都没法找到我吧。”
言欢畅然的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微醺的眼角笑出了氤氲的泪花。
陆琛拿走她手中的酒杯,蹙眉道:“别喝了,今天你喝多了。”
今晚言欢有些放肆,她皱眉抱着酒瓶,在地毯上跌跌撞撞的走,道:“不,我要喝。”
她难得任性的样子,陆琛不免心疼,也不舍得去阻止她。
言欢灌了一大口红酒,举着酒瓶带着醉意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言欢在原地转了个圈,头晕目眩,脚下被地毯绊倒,摔下去。
被陆琛接住。
陆琛垂眸就那么静静看着怀里的姑娘,大手轻轻摁了摁她的额头,柔声道:“小欢,你真的喝醉了。”
言欢甩开他放在她额头的手,她透过暖色的水晶吊灯,双眼朦胧迷离的看着他,渐渐出现幻影。
眼前这个男人的轮廓,渐渐变幻成另一副模样。
纪深爵。
言欢咧嘴笑了笑,咽了咽喉咙呢喃叹息道:“其实世界那么大,没有刻意的安排,就真的不会再遇见了吧。”
“你还想再见他?”陆琛问。
言欢摇摇头,“就当我死了吧,我好,他好,大家都好。若是活着再见,我怕,我真的会被恨意吞噬,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死了是死了,活着是活着,只要活着,就会计较那些过往……怎么能做到不计较呢,那么多伤害……终究忘不掉的……忘不掉的。现在这样,恨着还是爱着,都不重要了……”
陆琛叹息了一声,弯腰,将怀里的言欢打横抱起,朝卧室走。
她喝的太醉了,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过来了。
陆琛将她抱到床上,转身正准备去倒杯柠檬水给她解解酒,床上的言欢已经牢牢拉住了他的手。
“隽行。”
她眼角,是泪水。
陆琛回眸,折回去,重新坐在她身边,问:“隽行是谁?”
陆琛并不知纪深爵的小字,那个不为人知的字,只有纪深爵的妻知晓。
言欢弯了弯唇角,“你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了吗?哦……我知道了……纪深爵,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承认,承认……我爱你这件事。”
陆琛怔了一下,终是抬手,怜惜的抚了抚她的脑袋。
他淡淡笑了下,似是对她说,又似是自言自语:“我还是喜欢那个满身骄傲的对我说,及时止损才是成年人感情的最高级自律的言欢。现在,怎么又做不到了呢?”
陆琛大抵是明白为何输了,他远承受不起言欢那么浓郁到要毁灭的感情。
这一晚,言欢于他,成了妹妹,成了亲人。
看着喝醉的她,他竟君子的,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这曾是他爱而不得的遗憾,如今躺在他面前,可他终究是理智的只能停在了这里。
言欢说的对,他们之间最好的情绪,便是点到为止的喜欢。
他仍旧喜欢她,只是,她再也不是他的心上人。
就算遗憾,也好过这般泪流满面的互相折磨和暴烈毁灭的恨意。
陆琛拉上被子,轻手轻脚的替她盖上,“好好睡一觉吧,天还是会亮。”
陆琛离开了卧室。
他关上门的刹那,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他仍旧是只有做绅士的命。
做纪深爵那样的痞子混蛋,他始终做不到。
也不知是他幸,还是他不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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