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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丫环轻声问:“小姐,那苏慕晴的脸是真的溃烂了?”
“从宋梨口中说的话,这还能有假?”林悦儿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人人都知我林家曾派人朝将军府说亲,我名声都毁了!”
“可那也只是说亲,不一定能联想到对象是苏慕晴的。”
“大公子在外参军,二公子又坠马身亡,不是苏慕晴还能是谁?蠢货才不会联想到她!”
林悦儿心里碎了毒,一定要让苏慕晴出个大糗。
脸烂了?
正好啊!
她越是不好,她才能越开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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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悦儿去探望宋梨不久,外面便有了些流言蜚语。
比起之前,传得更加难听了。
“裴府那位不是伤着了脸么?现在听说脸都烂了!”
“你说的可是苏慕晴?南阳城最近还真是热闹,十件事八件有她!不过听说她长得跟画儿里的仙姝似的,怎就烂了脸呢?”
“我看是得罪了小人!”
“什么得罪了小人?怕是得罪鬼神了吧!”又一人插嘴进来。
那正在说这话的两人瞬间不敢再提了,章二公子的事之前被传得沸沸扬扬,他可是为救苏慕晴坠马而死的。
现在苏慕晴的脸又成了那样,有心人再一联想——
“冤魂不散呐!冤魂不散呐!”
苏慕晴在裴府静养,裴德胜因着宫里边的事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
她照了照镜子,之前的肿痕已经消散大半。
流玉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苏慕晴的脸还不由擦了擦眼角:“小姐。”
“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流玉眼眶微红:“外面那些人嘴碎,都把小姐传成什么样子了?还说小姐得罪了鬼神,要被拖到黄泉地府里去。”
这些话苏慕晴早就听闻,因此并不在意。
外面的人巴不得看苏慕晴笑话,如果不是苏慕晴闭门不出,她们都想上门去嘲讽一番了。
“别在意那些,把药给我罢。”
流玉走了过来,递上了药碗。
为了她的脸能早日好起来,苏慕晴倒也乖觉,几口就把药给喝光了。
只是她还是被苦得小脸紧皱,紧紧闭上了双眼,眼睫都渗满了一层细腻的水珠:“呜呜,好苦,流玉快点帮我拿蜜饯过来。”
下一秒,便有人把蜜饯递到了她的嘴边。
苏慕晴嗷呜一口,差点合着对方的手指也一并吞了进去。
甜滋滋的味道冲淡了苦味,苏慕晴舔了下嘴唇:“不够、不够,再来一颗。”
一声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苏慕晴下意识的睁开了眼,便看到含笑的裴清砚。
她脸色骤然一红,方才自己耍赖的样子都被他给看去了?
就连流玉也憋着笑,小脸都给涨红了。
苏慕晴的脸颊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粉,羞怯得眼里都染上了水雾。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哪知道裴清砚还要逗她,又从盒子里拿了一颗蜜饯凑到她嘴唇前:“妹妹不是还要吃么?我喂你。”
苏慕晴瞪圆了眼,生气般的嗷了一口。
就咬他手指!
这力道比起裴清砚受的那些打,一点儿也不痛,反倒让他有种在逗弄小动物的错觉。
裴清砚心痒难耐,对方嘴唇格外柔软,像是触及到了一片云朵似的。
他呼吸变得粗重了三分,眼神也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灼热。
还好苏慕晴只是那一口,便哼着离开了他的手指。
“流玉,兄长来了,你怎不朝我禀报?”
“冤枉啊小姐,公子来得急,奴这才没开口的。”
苏慕晴心里还有点小不开心的,但她也没迁怒别人的习惯,便自己一人在那里生着闷气。
裴清砚勾了勾嘴角:“看来我惹了妹妹不高兴,得赔礼道歉了。”
裴清砚还不习惯笑,因为往日没人教过她这些。
那张脸虽然极其俊美,笑起来的时候却总带着三分阴狠。
苏慕晴还误以为是自己惹大佬不开心了,抖了三分:“不用赔礼,我不生气了!”
“……真的?”
苏慕晴狂点头。
“小姐的脸分明没那么严重,到底要闭门谢客到什么时候?”
“这些日子我闭门谢客,外面怕是疯传了些话,等到时日成熟,自能揪出幕后主使。”
流玉脸上还带着一片懵懂之色,苏慕晴又笑着为她解释,“我的脸伤了,是不是让她得逞了?人在松懈的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
流玉这才恍然大悟。
“这话你也一并告诉我娘,免得她担心。”
“是。”
她把苏慕晴喝过的空碗拿着走了出去,临走前又朝苏慕晴道:“小姐,半月后有诗会,沈小姐今日特意送了帖子过来,咱们要去吗?”
“她还邀请了哪些人?”
“这里面可就复杂了……德妃的案子平反后,七皇子的母族尚剩下魏大人一人,皇上将他迎了回来,还封为户部侍郎,诗会便在那里举行。”
“户部侍郎府?可这和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魏大人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妻子乃当朝公主,这可是皇上的亲妹妹。而沈家是百年士族,亦迎娶了一位公主。”
竟还有这层关系在?
苏慕晴点了点头,怕这次的诗会是魏家平反后第一次在南阳城露面,沈家和七皇子自然得帮他办得风光。
皇上这一招,是想让朝中人看看,也做威慑之用。
苏慕晴思来想去,便应下了:“你去告诉沈小姐,我一定去。”
“是。”
流玉很快就退下去了。
屋子里仅剩下苏慕晴和裴清砚两人。
暮色从窗前透了进来,裴清砚站在窗前,眼神却朝外面望去。
他好似一团琢磨不透的云雾,虽在眼前,远在天边。
“我来之前,也听到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说章士杰魂魄不散。”
苏慕晴微怔:“我娘自从被章将军强娶回府,我便受到不少流言蜚语,我不在乎的。”
旁的女子听到这些,恐怕要一头撞死。
苏慕晴自小就在流言蜚语里长大,受了不少人的中伤,早就对这些免疫了。
不听,则不痛。
但若是触及到她娘,苏慕晴才会犹如触及逆鳞一般反击。
就好比当初在喜宴上的林悦儿。
她其实对其有些愧疚,毕竟自己骗了她。可林悦儿却说到了她娘。辱及父母,乃是最恶毒的说法,苏慕晴才恼怒反击。
听到苏慕晴的话,裴清砚却紧抿着薄唇,久久未能说话。
“冤魂不散?”
裴清砚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雾气,“有传言说,血煞之人,鬼神不敢犯。”
苏慕晴诧异:“可那血煞之人一般说的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兄长怎忽然提及了?”
裴清砚轻轻启唇:“因为,我向往于此。”
苏慕晴的脸色瞬间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