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芳!琼妹!琼娘娘!”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儿又来了个寻芳客听得一名女子叫道:“你在哪儿啊!”
月色隐讳四下风雪飘飘这会儿却是娟儿来了她在琼府园林里四觅喊叫盼能把琼芳引出来。
琼芳平日机灵活泼扮成男装的少阁主更见庄重俨然岂料今夜先挨爷爷的毒打之后又给情郎糟蹋直逼得小妮子忿而离家不知所踪。傅元影满心焦急无奈又要守着少掌门便商请娟儿早些来找少阁主免得找不着她了。
傅元影吃的是国丈的饭当然想劝琼芳回家可娟儿又没欠国丈半文钱自不这么想了。
看苏颖平日风趣潇洒还有个外号叫做“大眼猫”颇讨少女喜欢。谁晓得兽性大之后原形毕露个中之张牙舞爪处还在寻常畜生之上。娟儿举脚一踢一枚石子飞了出去撞破了琼府的纸窗她耸了耸肩咒骂叹息:“男人啊两文钱有找呢。”
嫁人、嫁人二八美女俏佳人婆婆看来不是人。好端端的大姑娘只因不巧嫁了人便要洗手作羹汤巧手做衣裳等人家肚子饱了、身子暖了自己便要挺个大肚子成了黄脸大肚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少女变老母。成了大肚老母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肚里孩儿的爹东逛逛、西走走万一在街上兽性大家里便要多出二号大肚婆、三号大肚婆成了大肚婆山寨到时候争排名、抢大小八只大肚鬼母哭着嚷着上吊撞墙就怕成了个小的那时真要问问情是何物了毕竟杀人总要找个好理由么。
雪雾弥漫夜黑风高娟儿一路在闹林里找人国丈府邸宽广院中林园曲折颇多幽径时在黑夜娟儿又是个迷糊姑娘一路边走边咒居然迷路了。
想起今夜给老国丈破口大骂娟儿越想越气索性连园林小径也不找了一路逢花践踏逢树推倒毁损数百株奇珍异草之后山头恨火稍泄却也看到了围墙。
“芳妹、芳姊!芳姨!”娟儿起身飞跳跨坐墙头瞧望着院外大街圈嘴高呼:“快些出来啊!我是娟儿啊!”
深夜雪势加大路上行人甚少娟儿喊了几声四下却仍幽静一片无人答应自己。她又气又累暗暗感慨交友不慎只得纵下墙去沿着街巷去找。
琼府邻近京郊地处偏僻四下并无什么商号酒楼加上雪下得大、雾气又浓看出去尽是阴茫茫一片娟儿一路走着彷佛整条街只剩她一个人说不出的可怖。娟儿虽非小孩却还是怕鬼正担忧间猛听喀地一声咬牙前方居然传来了啜泣声。
雾里现出了一个人影模模糊糊谁知是人是鬼?娟儿浑身毛骨悚然只想掉头便跑可想起了琼芳却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寻着声音来处挨近几步怯怯地道:“琼……琼芳是……
是你在哭么?”叫几声不闻应答正想去找傅元影过来忽然间北风劲急吹开了面前的雪雾。却也让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来人并非琼芳而是位青年公子只见他双手抱头、坐地啜泣好似心中痛苦。
娟儿松了口气都说人是男的凶鬼是女的厉看这男鬼哭泣再哀却也没什么用。她稍感安心便又远远打量那人只听他低声啜泣:“我不是哀宗……我不是哀宗……”
“哀什么啊?”娟儿讶异了她悄悄走上一步浓雾里只见那人五官分明好似长得不坏—时胆子又大了几分便挨近了两步小声道:“喂你……你哭什么啊?钱包掉了么?”
正等着鬼魂哭诉冤情却见那鬼魂跳将起来居然狂似的向前飞奔猛听砰地一响那鬼魂居然重重撞上了墙随即咬牙切齿手脚并用迳朝墙上攀去。
眼见这鬼魂法力如此微弱连穿个墙也不会娟儿心下更安便又追了过去喊道:“喂你到底是谁啊?干啥这般怕我?”
说着说更把手搭在那人肩上喊道:“老兄!我在跟你说话啊。”
“走开!”那男子大吼一声使劲攀上了墙头旋即仰天狂嚎:“我绝不做哀宗!我绝不做哀宗!”娟儿疯人怪话自是一脸错愕忙不迭也一跃上墙正想着是哪个疯子狂眼里却见到了当今华山第—剑客“三达传人”苏颖。
“搞什么啊?”娟儿愣住了惊道:“苏颖!你这是干什么来着?”喊声一出苏颖更是跑得快了看他双手抱头纵声狂叫:“走开!别烦我!走开!”
乱吼乱叫中随即从墙头摔了下去跟着从小巷征奔离开娟儿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一脸愕然:“什么哀宗不哀宗?
这家伙吃错药了?”
最后一眼望去浓雾裹住了大眼猫的身影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娟儿摇了摇头呸道:“疯子难怪琼芳不要你!”也是事不关己正要跳下墙去忽然背后飞上了一道黑影身法极稳极静竟是无声无息。
浓雾中来了一个神秘人朝自己的肩头拍了拍直吓得娟儿凄厉惨叫:“鬼啊!”心慌之下旋即拔剑出鞘—招“倒卷珠帘”使出便朝后头妖鬼斩落。
听得当地一声劲响来人也拔出了长剑喝道:“别动手自己人。”
双方长剑互撞激得火花四溅娟儿藉着微光看去不觉松了口气:“傅师范?怎么是你来了?”面前站着—名中年男子清隽文雅自是傅元影到了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刚巧路过这儿便过来看看。”
娟儿一脸狐疑料知他在骗人。看适才苏颖大喊大叫宛然一条大疯狗傅元影定是来追他的。娟儿咳了几声道:“傅师范你们……你们家苏大侠像是不行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啊?”傅元影不愿意谈这事迳道:“别管他他心里烦泄一顿便好了。”娟儿起疑道:“是么?可我听他喊什么哀宗阿宗的这又是谁啊?”
傅元影听她频频追问只得低声叹了口气道:“开国之君通称太祖至于末代王孙的谧号若非哀宗便是废帝。”娟儿咦了一声有些听了懂了茫然又道:“太祖?谁是太祖啊?可是姓朱么?”
傅元影眼中闪过不忍之色摇了摇头并未回话。低声道:“先别说这个了。娟姑娘我一会儿有点事恐怕不能亲自去找少阁主。来这儿有点银子……”
说着从怀里取出了厚厚一叠银票塞到娟儿掌中:“这是一千两银票您等会儿要是找到了人劳烦把这笔钱给她让她先凑合着用。”
娟儿喜道:“一千两还凑合啊?不如我来帮她花吧!”傅元影微笑道:“这个自然了这几日少阁主怕得在外头住请你多照应她。”娟儿先是一喜之后又是微微一愣:“等等她要在外头住?她难道不回家了?”傅元影叹了口气道:“她这两日还是先别回去国丈还在气头上…唉……”欲言又止问只摇了摇头便从墙上一跃而下自朝北方奔去。
娟儿见他走得急赶忙喊道:“等等你去哪儿啊?”傅元影回道:“我要去红螺寺。”
娟儿愕然道:“红螺寺?去那儿干啥啊?”傅元影急于赶路一时头也不回朗声道:“我要去找玉瑛!现下只有她才帮得上忙!”
话声未毕身影消失却又让娟儿陷入五里雾中皱眉道:“玉瑛?这又是谁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恁是多看现下不过是正月新年便闹出了一堆怪事先是琼芳离家出走之后苏颖彻底病满口哀宗太祖之余现下还来了个“玉瑛”真不知是何许人也。
娟儿摇头叹息:“莫名其妙什么哀宗太祖的他们华山专出疯子早晚全狂。”
适才听傅元影说了好像这哀宗还是皇帝的名号可苏颖好端端的武林人物什么时候也和皇帝大名牵扯了?敢情他也想来个造反不成?娟儿越想越觉得荒唐咕哝一声道:“哀宗…
…太祖到底谁是太祖啊?”
本朝太祖姓朱宋朝太祖姓赵汉代叫老刘唐代是小李好似百家姓轮流当皇帝每家每姓都有个太祖可这和江湖人物有何关连呢?难不成武林门户也有太祖么?娟儿想着想霎时恍然大悟:“哎呀华山派当然有个太祖那不就是宁不凡么?”
“天下第一宁不凡这个人武功厉害得不成话要做徒子徒孙的太祖太宗自也绰绰有余。
娟儿呆呆想了想忽又醒悟道:“等等宁不凡是太祖那徒弟岂不就是……”心念于此不觉啊了一声这才懂了“哀宗”
的意思。
世上只要有太祖便一定有哀宗。大金国有哀宗大唐朝有哀宗这些末代之主背负千古骂名却非个个荒淫无道。相反的他们身处乱世洪流莫不殚精竭虑盼能力挽狂澜撑起祖宗基业奈何独木难撑大厦最后时不我与只能默默垂泪自杀。
人比人、气死人任谁有了宁不凡这等好师父注定都得做哀宗。娟儿摇头低叹转念又想到自己身上去了看师姐艳婷精明干练武功又高八成也是个太字辈人物可怜自己排在她的后头日后惨上加惨可别成了个“惨宗”才好。
娟儿哀叹两声:“算了惨宗就惨宗吧好歹还是个宗。”
她懒得再想便又朝琼府走了回去看看一会儿回去琼芳的闺房里找找线索说不定能瞧得出她欲往何处。琼芳会去哪处呢?
她还想和苏颖成亲么?娟儿一边瞧着手中的银票一边忖量好友的处境不由暗暗替她操起了心。
别人不解内情也就算了娟儿可是心知肚明。那日她在淮安城里撞见琼芳便见她神色不大对劲当时她抱了只小狗说话时嘴角含笑怯生生、羞喜喜的好像恋爱了。娟儿又不是傻子当场便已大叫不妙如今对照后事展果然是平地起波涛一不可收拾了。
女人是瞒不住女人的更何况是多年知己?看琼芳若非遇上了意中人怎会露出这幅模样?可她到底和谁扯上了?她自称簧夜遇险给一名神秘面贩所救想当然尔那面贩定然脱不了干系可这卖面的究竟是谁?为何自始至终不肯现身把话说个明白?
说来说去一切全怪那个黑衣人自从此人大闹江湖之后琼芳疯、苏颖狂、连琼武川也成了老疯狗。可怜娟儿给这群怪物包围难免也要大倒其楣。
她哀叹几声慢慢来到了琼府附近忽然间雪雾里又现出了一个影子极高极壮走起路来还驮着背那模样不太像人也不太像鬼宛然便是一只……
“大黑熊!”娟儿吃了一惊没想到京城里竟会出现野熊她内心忧惧就怕野熊要去乱咬百姓忙提起了长剑急急尾随过去。
深夜无人那野熊一路细细簌簌向前行去天幸百姓都在睡觉那熊自也无人可吃不多时却见它鼻子闻了闻自管停下脚来竟是给琼府围墙挡住了。
娟儿暗暗害怕看武林高手斩龙屠虎稀松平常可她武功不高不低、剑法不强不弱一会儿大战野熊后能否留得性命吃饭那可难说得紧。娟儿内心忧虑只想悄悄上去偷戳一剑可思来想去却又不敢心中便想:“不管了熊不会爬墙它一会儿没东西吃那便自己回家了。”
正等着黑熊掉头而去谁知它又不走了只管面墙不动正诧异间猛听黑熊喉头低吼身子抖动跟着哗哗水声响起不时仰起头脸嘶嘶熊啸。
大半夜的围墙下若是母熊面壁思过多有红杏出墙之志可若有公熊靠墙站立却多半另有玄机。眼见黑熊化身为野狗娟儿羞红了脸心道:“这熊真是讨厌得先避一避。”
正咒骂间那熊总算也尿完了看它好似吃多了肉先打了个饱嗝随即张开了熊嘴恶地一声过后居然说起了人话。
“苏颖。”黑熊提起脚跟朝着围墙里轻轻呼叫:“你老兄在家么?”
苏哀宗有客来访却是一只熊。但见黑熊圈嘴轻呼彷佛是小孩儿呼朋引伴既想招来同伙又怕惊动家长便只能幽幽怪喊了。娟儿心下讶异不知这能怎能如此怪法?忙悄悄跳上墙头来瞧这回却见到了一名魁梧男子自在那儿低声喊话:“苏颖快出来啊是俺啊宋通明啊俺有事找你啊。”
娟儿掩面苦笑看来者虽非野熊却还是一只畜生。她暗暗咒骂不知这宋通明游手好闲早属京城无赖—类却是何时与“三达传人”结为知交的?她呸了一声便掩身过去只想把他的来意瞧个明白。
“苏……颖。”“苏颖……。”大半夜的不好找人宋通明不敢敲打大门只躲在墙外乱喊。他细细叫了几声眼见无人应答只得跳了起来暴吼道:“苏颖!”
黑熊般的大脑袋飞过围墙苏颖三字未出脑袋便又掉了下去娟儿笑得肚子疼宋通明却不死心只管再次起跳奈何他轻功差劲脑袋上上下下连喊数十声院内却是毫无动静他咒骂几声只得再次起跳这回却换了个名字吼道:“娟儿!”
娟儿二字喊出主人翁却躲在墙外院内自是毫无动静宋通明茫然呆立便又再次飞身胡喊狂吼道:“琼芳!”眼见琼府黑沉沉的如同鬼屋找猫找狗部不闻应答便从路边捧起一颗大石头奋力扔了进去暴吼道:“神刀劲!”
砰地巨响传出院子里不知什么彻事毁了听得汪汪大叫小黑犬猛力狂吠过不半晌便有灯火点起华山弟子光着脚丫全数冲入了院子嚷道:“什么人!是谁在捣乱?”
院里闹了起来远远来听其中间杂了陈得福的惊呼、吕家三兄弟的呐喊最后连华山双怪都醒了可一片吵嚷之中硬是不见苏颖的踪影料来根本不在家。
见得这等阵仗宋通明自也不敢造次了只缩在墙角咒骂:“什么鬼元宵没劲……找只狗都找不着……”寒风吹来宋通明打了个哆嗦他低头一瞧这了觉自己还没穿上裤子当下低头系裤带一边自言自语:“兄弟啊打贵州回来可多久没慰劳你了?一会儿打完了架大哥可得好好槁赏你一番……”
正喃喃自语间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娇唤:“一文钱!”一文钱三字脱出宋通明摸着脑袋四下望了望神色纳闷八成不知自己的行情。正要系上腰带猛见头顶映来一道黑影笑道:“是我啊娟儿呢。”
眼见娟儿手持长剑笑吟吟的蹲在墙头饶那宋通明打过五关擂台、上过潼关战场此时也不禁手足无措听得咚地一声竟给自己的裤管绊倒惨叫道:“救命啊!”
天下良家妇女有志—同最恨**宿娼之徒眼看娟儿快步追来宋通明大声惨叫一时双手穿裤两脚急爬如蛆虫般蠕蠕而去。娟儿看他害怕忙装做师姐的贤慧模样温柔轻唤:“通明哥哥别走是我啊娟儿呢。”
娇嫩呼喊一出宋通明心下莫名一荡不觉回细笑:“娟姑娘……是你啊。”
娟儿见他不动了便又换上了冰寒冷面道:“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
美娇娘摇身一变忽成臭晚娘宋通明欲哭无泪暗骂自己不长见识。他哭丧着脸道:“……娟姑娘这么晚了你……
你怎还不睡觉啊?”
这话倒说中了心事娟儿长叹一声脱门便道:“我哪里能睡?我还得找琼芳啊。”
娟儿说话不长心眼话才出口自己便后悔了果然宋通明一脸讶异问道:“你在找琼芳?她不在家里么?”琼芳簧夜出走说来绝非什么光彩事。娟儿急于遮掩便道:“她……她去赏灯了这当口还没回来。”
宋通明笑道:“难怪苏颖不在家了嘿嘿元宵赏花灯赏得灯影摇他***……”他自行想像孤男寡女赏灯的模样不觉口涎横流干笑道:“娟姑娘左右无事不如咱俩也去赏灯吧?”
娟儿见他那幅淫秽笑容心头便有怒火霎时呸了一声道:“你自个儿去赏吧我还有事忙着哪。”宋通明干笑道:“别忙了这琼芳不是去赏……嘿嘿……那个灯了么?你干啥还去打扰她啊?”娟儿呸道:“你管我?反正我睡觉就是爱找伴没她陪睡不好。”
听得娟儿上床找伴宋通明双眼一亮忙来毛遂自荐:“娟妹子我…我这人打小孝顺侍亲专能替我爹娘暖被。你……你想试试么?”黄香暖被名列二十四孝却不知这人算是什么?娟儿叹了几声忽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交到宋通明手里柔声道:“来赏给你吧。瞧你辛苦的。”
宋通明咦了一声不知娟儿何以塞给自己两文钱但美女送来好处总之有好无坏忙接过铜板顺势捏了捏娟儿的小手一双熊眼竟是含情脉脉。
娟儿给他瞅着忽然想起这人才撒过尿一时寒毛直竖忙将手抽了回来放在宋通明的衣服上擦了擦颤声道:“行了、行了你……你找苏颖做啥?”
宋通明心中满是温柔一边提起自己的大手嗅着娟儿留下的遗香一边含笑道:“咱等会儿要去对付一个臭小子得请他帮忙掠阵。”娟儿讶道:“你要砍人?大过年的你要砍谁啊?”宋通明微笑道:“不瞒你吧哲尔丹跟我说他已经知道谁是黑衣……”
黑字才出忽尔涨红了脸他好似觉自己说溜了嘴忙改口道:“黑狗王。”娟儿茫然道:“黑狗王?他是谁啊?”宋通明哪知黑狗王是谁?只得抓面挠腮苦笑道:“别管这些了娟姑娘难得遇到你来这儿有个东西给你。”说着掏出了两张戏票含羞望着娟儿。
这下轮到娟儿吃惊了她定睛一看只见眼前多了两张戏票赫然便是万福楼的票子。
娟儿不爱读书却爱看戏一见万福楼的戏票到来立时喜上眉梢:“真是戏票呢……我好久没看戏了。”宋通明不爱看戏专爱演戏他见娟儿换上了笑脸心下大喜自知一会儿出言相约后今晚必有好戏上演了到时候万福楼里相依偎嗣后同床共枕情话绵绵那可是大吉大利了。
他呵呵淫笑正想着娟儿含泪穿衣的模样猛然间脑中一醒眼前现出一名大肚孕母手持棍棒猛力轰击屋边则缩着条老汉哀哀啼哭却不是自己是谁?
太可怕了兽欲泄后婴儿并鬼母同吼棍棒与尿布齐飞、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求一亲芳泽这个代价委实太大远不如**来得爽利瞬息之间宋通明全身抖仿彿刑场绑缚、刀斧即身一张大脸转为青紫之色竟尔吭不出声了。娟儿哪知他的心事不觉讶道:“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了?”
宋通明干笑几声他见娟儿那双圆圆的眼睛瞧着自己当真说不出的可爱可想起红颜祸水的道理却不禁飕飕抖颤声道:“没……没事这……这两张戏票是捡来的我想送给你……”
娟儿心下大喜没想宋通明如此大方正要含笑称谢忽听背后响起凄厉吼叫:“宋通明!”娟儿回头去看这回却是祝康来了。他急急奔上前来怒道:“宋通明你这小子好生无耻不去约苏颖出来却在这儿勾搭娟姑娘你还要脸不要!”
宋通明有个情敌便是面前这位“祝铁枪”了此人大大不同于“小神刀”的无赖平日知书达礼举止温柔对娟儿尤其依恋算是她的干儿子。这宋通明却也小气乍见情敌到来忙将戏票藏起冷冷地道:“又是你这臭娘们我自和娟姑娘闲聊却要你吃什么醋?”
祝康怒道:“谁吃醋了?你好端端的正事不干却在这儿磨耗说!苏颖呢?你找到了么?”宋通明的无赖是出了名的一听此问便笑道:“要找苏颖干啥问我?去问你娘啊把她的暖被窝掀开一看不就找到啦?”说着不忘加了一句:“记得先敲门啊。”
“宋通明!”祝康气炸了霎时怒吼一声两人便在当街扭打起来。娟儿挡到两人中间没好气地道:“好啦好啦三岁小孩也强过你们。你俩到底找苏颖干什么说来听听吧。”
祝康最是听话一听娟娘来问忙道:“是、是不敢有瞒娟姑娘昨晚哲尔丹的徒弟找了咱们说他师傅反覆查访终于找到了黑……”才吭了个“黑”字冷不防一只黑毛大手伸了过来听得宋通明大喊道:“不能说!”娟儿微微一愣道:“为何不能说?”祝康也是嘿了一声大喊道:“是啊为何不能说?”他甩开了宋通明的毒掌跟着转过头来急切地道:“娟姑娘我跟你说哲尔丹说他已经找到了黑……”
“黑”字再出宋通明的黑脑袋又探了过来连珠炮似地嚷道:“上黑毛、下黑毛中间一粒黑葡萄打咱们身上一样东西。”谜语一出听得啪地响亮脸上挨了娟儿一记耳光又听砰地再响屁股又挨了祝康一脚宋通明大怒道:“你俩为何打我?”
二人异口同声骂道:“大过年的莫说粗话!”宋通明戟指大怒:“哪里粗了?上黑毛、下黑毛中间还有黑葡萄那不是咱们的眼睛么?这谜题有啥不对啊?”
子曰:“不以书举人不以人废言”。可这姓宋的日嫖夜赌绝非善类。难免引人望歪处想。娟儿火大了厉声道:“行啦!到底‘黑’什么?你们快说啊!”
正怒问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喊叫:“两位少主你们找到苏颖了么?”娟儿回头去看却见街上又行来了一名道士看这人腰悬长剑正是“点苍七雄”的赤川子他一见娟儿在此登时笑哈哈地跑了过来:“娟姑娘你也在这儿啊。”
娟儿忙道:“是啊道长有事找苏颖么?”赤川子笑道:“可不是么?哲尔丹师傅说他找到了黑……”眼见黑毛大手又来遮嘴赤川子毕竟招牌老、武功好忙侧身闪过又笑道:“黑衣人今晚要找他决一死战这就来请苏少侠做见证啦。”
猛听“黑衣人”三字娟儿不觉悚然一惊方知宋通明口中的“黑”字何指却原来便是
勇闯太医院的那位武学高手。
黑影上墙孩儿哭娘黑衣怪客那天先踢翻了赤川子又折断宋通明的手腕之后连败哲尔丹、苏颖武功之精湛可说傲视京城。娟儿颤声道:“这……这可不得了这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查出来了么?”赤川子笑道:“当然查出来了。那臭小子老是戴着黑面罩便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却不晓得哲尔丹师傅老早疑心他了若非碍在他爹官大权大哲尔丹也不会陪着琼芳下去贵州让那宁不凡出面……”
他啰哩啰唆地扯了一大段却始终没提黑衣人的来历娟儿急急打断了他道:“行了、行了到底这黑衣人是谁啊你快说吧。”
赤川子笑道:“嘿嘿这家伙你也认得的他就是你的……你的……”说到此处忽然双眼突出忙拉来了宋通明颤声道:“老弟她靠得住么?不会护短吧?”宋通明叹道:“道长老糊涂啦我方才在那儿黑来黑去你当我是疯子么?别跟她说。”
两人细细商议一阵便又拉来了祝康三个男人细声谈说居然频频点头娟儿站在一旁等着眼见三个男人侧着目光上下打量自己好似自己染有瘟病她越看越火霎时暴吼道:“你们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快说!黑衣人是谁!”她揪住宋通明的衣衫正要胡踢乱打忽见宋通明手指略边小巷大惊道:“琼芳!你怎么睡在这儿?”
娟儿今夜忙碌不堪一切都是为了琼家妹子听得宋通明呼喊霎时不及深思便已狂奔而出嚷道:“琼芳!等等我!等等我!”一路奔入了巷中但见眼前睡了三只黑猫全在斜眼瞄向自己娟儿心下恼怒当下回身追出暴吼道:“宋通明!”
眼前寒风飕飕路上白雪飘飘三个男人早已开溜了娟儿又恼又火一不知黑衣人是何来历二也不解宋通明等人为何忌讳自己她有心把话问个明白当即沿街飞奔而去总之不抓住这帮无聊男子绝不善罢甘休。
深夜雪势加大宋通明等人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娟儿毫不气馁只沿街奔跑而去堪堪过了五里路忽见前方雾气茫茫走着一只九尺黑熊娟儿心下大喜自知找到人了忙躲到了路旁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侯半晌脚步隐隐传来猛见道上雾气破开行出了一名魁梧男子看他身穿黑布长袍腰系红带约莫九尺身材不比宋通明矮了不过这人行走时双拳微握目光正前显得十分精神。娟儿偷眼来瞧虽没见到那人的五官心里却有了几分好感:“什么宋通明、祝康全是酒囊饭袋。看人家这身气概那才称得上好汉。”
那人一点也不像江湖中人看他一袭黑袍熨得挺拔走起路来更是腰挺背直好似个朝廷武将的模样便如伍定远等人相似。娟儿睁眼瞧着叉想:“看这人的模样说不定是姊夫的手下倒
是可以认识认识。”正品头论足间那人也已来到近处街边灯笼照下映出了那人的五官却不免让娟儿飞红了俏脸暗道:“这可难看了。”
却说来者何人也?原来这人不是姊夫的手下却是姊夫的儿子小崇卿到了。
少年十五二十时最是成长奇昨日还只是个小红脸羞羞可爱今日却已双肩开阔、身高腿长成了个威武昂藏的大丈夫道上乍然相逢怕还认不出人来。娟儿脸红过耳忖道:“娟儿啊娟儿你年纪不小了可别乱瞧小孩儿。”
姊夫的儿子便得唤自己一声姨瞧人家不过是幼稚儿童自己怎好在此品头论足挑猪肉似的大考察?她内心叹息正暗暗责备自己忽又想起一事:“等等崇卿这小鬼大半夜的不睡觉却来街上游荡?可是想干什么坏事啊?”
小孩儿严禁深夜游荡此乃家规国法违逆不得。娟儿小时候深受其害此际自是摆出了师姨的架子正想过去责备几句忽然心下微微一醒:“等等今夜是元宵莫非…崇卿他……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娟儿连着几个莫非霎时张大了眼:“哎啊好你个小崇卿连你也到了幽会的年纪么?”一时又惊又疑忙跟在崇卿背后打算一探究竟。
吾家有子初长成不过这伍崇卿不是寻常公子哥儿这孩子的母亲是九华掌门另还收了三个可爱女徒大的叫海棠、小的叫明梅最近还新来一个翠杉这些女孩全是崇卿的师妹既美丽、复殷勤谁知朝夕相处之下却没听说崇卿和谁走得近、更别说是喜欢了谁。
世上男人嘴馋肚饿向来三妻四妾、七荤八素、来者不拒这伍崇卿却反其道而行娟儿平日看入眼里自是暗暗讷罕不知这小孩是病了还是疯了抑或是日夜在外偷吃只因每日在外吃得太饱回家后才没了胃口?无论如何难得今夜撞见他的**自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好给他爹娘报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正等着崇卿朝宜花院方位走去谁知这少年走起路来却颇为奇怪反覆大兜圈子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走着走走着走来到了一条岔路上伍崇卿陡地停下脚来左右察看后便朝一条窄巷走入。娟儿心下茫然便也慢慢尾随而来她见窄巷满是拐弯也是怕自己跟丢了人便也学着崇卿的模样察看地下赫然间惊见地下留着两行足迹。一行是新的自是伍崇卿的无疑可另一行的脚印盖了雪望来却有些模糊了。
娟儿微微一愣忖道:“两行脚印?这……他可是在跟踪谁么?”茫然间忽觉面前小巷有些眼熟她揉了揉眼霎时心下一醒此地却是方才自己撞见苏颖的地方?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娟儿傻了她本以为伍崇卿是来幽会的岂料竟是在追踪“大眼猫”?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不解伍崇卿为何要跟踪人家二也不知他与苏颖有何过节骤然间
头皮一阵麻寻思道:“完了!我道是哪来的妖女引得动崇卿?难道是……是……”
想到“琼芳”二字娟儿张大了嘴真要魂飞天外了。
祟卿脾气何等孤僻这娟儿是知道的。要能压得住他的女人自也要有几分本领。看琼芳架子足、火气大日常总爱带着火枪出门岂不与崇卿是天生一双?纵使年纪稍长可凭着崇卿那张天生老脸四十寡妇尚能登对岂惧小小一个琼芳姊姊?
娼儿满心骇然看过年时崇卿无故失踪一路溜到了江南任凭爹娘怎么责骂他始终不肯交代行踪。转看琼芳那儿大过年时不也曾不告而别?随着一个面贩溜到了淮安?事后任凭自己怎么逼问她硬是不肯吐露那面贩的身分如今推想起来这卖面的断然姓“伍”无疑!否则琼芳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何故不敢吐实?
眼见真相大白了娟儿又惊又疑又慌又怕赶忙顺着足迹向下奔跑堪堪转过了小巷又见到崇卿的身影与自己相隔百尺娟儿运起了轻功直奔而上正待把话问个清楚猛见崇卿停下脚来看他斜过上身右手提起盖住了一边耳孔似在倾听什么。娟儿微微一惊反而不敢莽撞了便只停下脚来远远地瞧着。
正看间伍崇卿居然蹲了下来跟着缓缓俯身趴地将耳孔贴到了地下娟儿微起讶异忖道:“这又是怎么了?他在听我的脚步么?”正起疑间眼前忽然一亮但见紫光暴闪崇卿竟已迈足飞奔而去。娟儿啊了一声这才急忙追将出来喊道:“等等!别走啊!别走啊!我是娟姨!我有话跟你说!”她连声呼唤伍崇卿反而跑得更快了看他奔近了一座高墙区区一个踪跃起跳身子竟尔飞过了墙头随即消失无踪。
乍见崇卿有此身手娟儿不免心下一惊:“好啊几年没留神武功练到这个地步了?”
伍氏夫妇各有所长华妹师承九华崇卿却向爹爹习武一家人分成两派各有所宗彼此却不曾较量过。眼看崇卿武功颇有成就娟儿不甘马齿徒长一时间好胜心大起便将长剑缚紧了提气一纵如小小黄鹂鸟股舞身而起须臾间也飞上了屋瓦自朝远方察看。
春寒峭料房顶瓦片结了冰霜滑溜异常娟儿却是站得极稳。她双手叉腰但见远处雪泥飞溅崇卿竟已出奔百尺以上。娟儿不惊不慌反而冷冷一笑:“傻小子想要和娟姨比脚程你可乖乖投降吧。”
嘿嘿冷笑中娟儿看准了崇卿的去路提气一纵便已飞到了对面屋顶慢慢身法加快翻过了一间又一间房舍脚下非但不曾踩破砖瓦便连声响也不曾出一点不过半晌便已逼近了祟卿。
九华轻功举世无双若要娟儿与人家斗殴砍杀她自是心中胆怯可要和她比逃命功夫那可是正中下怀了。她嘿地一声正要抢到前头伍崇卿倒也不慌不忙当下扭腰转身便已窜入了
巷中。娟儿见他拐弯时如同直角身法倒与伍定远一模一样心中便想:“坏孩子别以为偷学了几招爹爹的皮毛便能在娟姨面前卖乖了你乖乖等死吧。”
双方使开了毕生绝艺只见崇卿倚仗真龙身法忽而拐入小巷时而转上大街只想一举甩掉追兵可不论他如何拐弯总得受限地形却哪比得上头顶的娟姨展翅来飞?不管崇卿在地下左转右绕她只消从房顶上飞跃过去沿途斜斜一兜一会儿便赶到前头去了当真是大占便宜。
娟儿为人称不上精明却总有点小聪明。靠着舞弊手段精湛一时脸不红、气不喘始终领先于前。堪堪来到了羊市大街看此地已是笔直大道再无巷弄可钻想来伍崇卿已是瓮中之鳖当即笑吟吟地守在道路尽头只等着守株待兔。
娟儿哼着儿歌捡了处檐角儿坐下正笑吟吟地摆着双腿却听远处传来铁靴踏响看背后一名少年飞奔而来兀自不忘回头张望却不是崇卿是谁?娟儿心下暗笑忖道:“傻孩子还瞧后头呢?”她躲在屋檐上正等着暴吼吓人猛听砰地大响雪尘踢得半天空崇卿已然踏上了羊市大街刹那之间一道刺目紫光闪过只见崇卿吐气扬声竟从面前飞驰而过。
娟儿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还有这手压箱底的功夫当下一声轻叱便也急起直追。
面前大路笔直并无巷弄可供转弯双方已是真功夫较量了看伍崇卿全力飞奔跑动时左脚尚未落地右脚便已提起摆动步伐越来越大越大越猛、越猛越快堪堪到了五十丈远近少年更已俯身加化作了一尾疯龙绝尘而去。
可怜娟儿是猴儿之性平日身子轻蹦得高专望高处来攀如今面临了坦途大道自然赛不过脱缰野马一时间脸红气喘心中咒骂:“坏孩子忘了小时候娟姨唱歌儿给你听了么?还不给老娘停下?”
停了泥沙漫天中疯龙双脚顿地赫然止住了脚步娟儿心下大喜忖道:“不许动乖乖站着。”心念甫出这回崇卿不听话了只听砰地一响崇卿身子向左斜扑撞开了一间羊肉铺的大门跟着钻了进去。
娟儿眨了眨眼不知伍崇卿何以如此她三步并做两步急急跳到店铺屋顶正待俯身察看忽觉肩头给人拍了一记娟儿大吃一惊赶忙回身望后猛见背后多了一名少年看那黑黝黝的模样不是崇卿是谁?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看崇卿非只察觉了自己尚且守株待兔等候于此。娟儿啊地一声脚下一滑正要坠下房顶崇卿却已俯身探手拉住娟儿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这下可惨了自己是人家的小师姨却大半夜不睡觉只在少年郎的背后悄悄追踪此事若要传扬出去面子却该望哪儿搁去?眼见伍崇卿打量着自己娟儿羞愧无地忙来个恶人先告状将手一甩厉声道:“大胆伍崇卿你为何偷偷跟着我!”
伍崇卿双眼圆睁满面错愕娟儿冷冷叉道:“还敢装傻?你整晚偷偷摸摸地跟着我可是有何不轨意图?”正含血喷人间伍崇卿却不说话了他摇了摇头蓦地身子向前一扑竟尔抱将上来随即将娟儿压倒在地。
“救命啊。”娟儿心里大喊救命浑身抖之余这才懂得崇卿喜欢的“老妖女”是谁了。
过年时除了琼芳尚有一位大姊人在江南。这姑娘天生亲切、温柔大方打小呵护崇卿长大也难怪这孩子从小对女人不假辞色原来是情有独钟了。
小鬼头情窦初开居然祸起萧墙了。娟儿越想越害怕此时两人咫尺相隔呼吸相闻身上的崇卿早不复是当年的童稚面貌他身高膀粗娟儿给他紧紧环抱不免又恼又火正待一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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