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祁墨微微迟疑了下,虽然他的表情只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但还是被眼尖的宸心璃给捕捉到了。
“祁墨。”宸心璃第一次如此深情地看着他,如此疑惑地看着他,“你就不能救救他们吗?哪怕只剩下一个,他们都是无辜的。”
祁墨微蹙着眉头,“我自有打算。”
宸心璃猜不到他的‘自有打算’是什么意思,但她听得出祁墨话语里的不乐意。
“祁墨,我爹一直为这件事情感到很愧疚,虽然这件事情是蓝贵妃所为,可到底是在距离我们相府不远的老街发生的这件事情。如果这些人尽数死去,只有我爹活了下来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宸心璃从来没有在祁墨面前这么恳求过,从来没有。
宸心璃的这般诚心,让祁墨的心深深一动。可是,他到底还是救不了那些人啊。哪怕只是救一个,他也做不到。这一点,宸心璃又何尝明白。
宸心璃实在想不明白祁墨为什么不救他们,莫非——
宸心璃激动地拉过祁墨的手臂,从祁墨认识她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在祁墨面前如此失态。
“祁墨,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并没有找到医治我爹的办法,你对我爹说已经根治了,只是骗他开心的是不是?”宸心璃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祁墨握住宸心璃的手,有种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是,我的却已经找到了医治你父亲重症的办法,而且,也的确为你父亲治疗了,只是……”祁墨迟疑着,并没有道出后文。
宸心璃不懂,“只是什么?既然已经找到办法了,自然可以依葫芦画瓢地救更多的人。”
“你不明白。”祁墨的声音很温柔,一如他们亲昵时的温柔。
宸心璃还是不解,这世上,任何办法不都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吗?比如救治毒疮,只要找到治疗毒疮的药材,就可以寻找更多的那种药材来治疗更多人的毒疮。
难道是——
“难道医治这种重症所需要的药材很特殊,特殊到并没有更多的吗?”宸心璃盯着祁墨的双眼,她不允许自己漏过任何一丝祁墨的眼神。
祁墨真诚地看着宸心璃,“你听说过血焰蛊花吗?”
“血焰蛊花!”宸心璃不由得震惊,“古籍中记载用铩羽城第一代城主的鲜血凝成的盛开如火焰的花?”
祁墨道:“用鲜血凝成只是传言,不过,血焰蛊花的确稀有,自第一代铩羽城主以来,这世上就只有几株血焰蛊花。到了现在,铩羽城主说这世上现在只有两株,一株在他那儿,另一株则不知道在哪儿。”
祁墨继续道:“我尝试了很多次,终于从血焰蛊花的汁水里找到了可以根治你父亲重症的东西,可是,唯一的一朵已经全部用在治疗宸丞相了。”
“另一朵找不到了吗?”宸心璃追问,她多想找到,哪怕能再救一人,对她那深负愧疚感的父亲来说也是一种恕罪,一种解脱。
祁墨摇头,“连铩羽城主慕尘言都不知道,恐怕这世上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宸心璃忽然想起来,她刚才在桌几上看到的那封书信上面好像就是关于血焰蛊花的。
“找过铩羽城外白塔下的一口枯井下吗?”宸心璃忽然道。她很清楚地记得,铩羽城主慕尘言喜欢把贵重的东西放到那儿去,不过对于慕尘言而言重要的,或许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他自己看重的一些东西,例如小时候的玩物,或者某个知己好友送给他的某样礼物。
祁墨紧蹙了眉头,猛地看向宸心璃,他知道那口枯井,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铩羽城主慕尘言的宸心璃怎么会知道那口枯井。而且据他了解,宸心璃应该根本没有去过铩羽城才是。
“你怎么会知道那儿?”祁墨追问。
宸心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个今生应该不知道而是前生知道地方。
“我……听别人说的。”宸心璃慌乱地随口说道。
“慕子言告诉你的?可是我听慕尘言说,那个地方只有我和他以及蓝奕辰知道,他弟弟慕子言根本不知道。”否则,慕子言就会时不时地跑去将他的东西倒腾个空。
宸心璃蓦然惊愕,“慕子言是尘言的弟弟?”
祁墨就更惊愕了,眉心拧成个川字,嘴里呢喃着:“尘言?”
宸心璃好像对他这个夫君都没有这般亲昵地称呼过。
宸心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忘了前生今世已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宸心璃慌乱地将话题引开,“我只是觉得可以多想一想,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平时很难想起却又重要的地方。”
宸心璃慌乱得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有些没逻辑。
宸心璃说完,在祁墨的惊愕中离开了书房。
坐在回相府的马车上,宸心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父亲祁墨根本没有办法救更多人的消息。就算要再多救一人,也需要找到血焰蛊花才行。
宸心璃回到相府后,三姨娘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三姨娘一冲到宸心璃身前就一把抱住了宸心璃,接着痛哭起来。
宸心璃被三姨娘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不会是父亲出什么事了吧?宸心璃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心璃,你快去找你爹!你爹……”
三姨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宸心璃的心一下子乱了,“三姨娘,我爹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三姨娘的贴身嬷嬷见三姨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为三姨娘说道:“小姐,相爷非要坚持去看那些染了重症的百姓,他的病才刚刚治好,身子都还没有恢复,若是再被感染重症可如何是好啊?”
别说三姨娘着急,就是三姨娘的贴身嬷嬷也都跟着着急起来。
宸心璃彻底慌了,嬷嬷的话说得在理,她爹的重症本来就是感染而来的,他这个时候跑去岂不是再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吗?
宸心璃连忙转身就往相府外走。
宸心璃跑出府后乘了相府最快的马车直奔而去,她相信爹宸云天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马车驾得应该不快,那么她快马加鞭一定可以在父亲赶到目的地前追上。
宸心璃如此想着,便催促着车夫快点。
车夫也毫不含糊,努力驾着马车。
马车飞快奔驰着,才走出没多远,宸心璃就看到一辆十分眼熟的马车行了过来,奢华却不张扬的轿身,赶马车的竟然是个身材窈窕,妆容精致,身着华贵的女人,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祁墨的马车。
祁墨的马车看到宸心璃的马车直奔而来,便迅速调转马车方向。
虽然祁墨没说,宸心璃也明白他的意思。宸心璃丝毫没含糊,一个跃身便奔出所在的马车而进入祁墨的马车。
祁墨的马车竟比她刚才乘坐的相府最好的马车快了好几倍,如一阵风般疾驶,宸心璃在马车内透过帘子的缝隙只能看到窗外一条条疾驰的线。
宸心璃收回视线,此时的她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尴尬和难为情,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对父亲宸云天的担心。
“谢谢。”
宸心璃快速地说完这句,便把视线看向了别处。
祁墨微怔了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向把他当流氓看的宸心璃竟然对他说谢谢。
马车行驶得极快,所以也就颠簸异常。宸心璃和祁墨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对于马车的颠簸他们自有应付的一套。
忽然,马车车夫惊讶得瞪大了嘴。他没有想到前几日还顺畅的僻静路段今日竟然从山坡上滚落了几个十寸见方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