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对这四个人来说,走到乘车点就等于永远脱离了一排二班,永远离开这个被人遗忘的鬼地方。
“班长,你明知道他们一去不复返,为啥还把他们报上去?他们走了,我们就剩六个人,执勤兵力也不够。”葛震瞅着班长老李。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老李的做法。
昨天马伟国说了,这些下去考军校的兵都是逃兵,葛震认为一点错都没有。
不管马伟国为什么来当兵,他总能一直坚守在这,而一直坚守,就是他的牺牲与付出。
“那我能咋办?”老李苦笑道:“这个地方我都不想呆,更别说他们了,呵呵。”
“一排二班有考上军校的吗?”葛震问道。
“呵呵……没有。”老李裂嘴憨厚一笑:“我在乎的不是咱们一排二班有几个考上军校的,而是我不能断了这些兵的前程。不管他们能不能考上,总会找个比咱们这更好的前程。一排二班是什么地方?没有奔头,没有前程,谁来了都得等死!人家要奔前程,你说我怎么断?终有一天你也得奔前程,也得离开一排二班。”
葛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确得离开一排二班,离开这片雪域高原。
“啪嗒!”
老李点上一根香烟停下脚步,瞅着那四个兴高采烈的战士,深深的抽了一口,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瞧,他们看到了希望,多好。我是待懒了,不然也得奔前程……不过有一点,希望你们最后离开的时候,都还能记得曾经在一排二班待过。这里虽然鸟不拉屎,可也是一片纯洁,走远了,飞高了,想想这里还能有点美好回忆就够了!”
葛震点点头,他清楚为什么今天老李要带他来送这四个兵,这是要跟他说以后走的时候,请记住雪域高原的一排二班。
这里没有什么大气磅礴的精神,也没有鼓角争鸣的口号,所拥有的只是平淡,平淡到自己都快要把自己忽略、埋葬。
……
乘车点到了,四个兵提着包一阵狂跑,迫不及待的跳上去跟这里永远说不见。
“喂——”老李双手放在嘴上,冲四个兵大声叫道:“好好考试,稳定发挥,你们成了军官,一排二班都光荣。”
听到老李的声音,四个兵怔了一下,马上从车上跳下来,他们忘记跟伴着自己走过冰天雪地的班长告别了。
“班长,我们走了,您一定保重好自己。”
“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
“……”
“别回来,一个都别回来,你们肯定都能考上军校,呵呵……”老李挥着手笑道:“我嘴笨,不知道说啥,那就……唱个歌吧,唱个咱们一排二班的班歌,我起头——”
班长老李笑的特别灿烂,就像那雪线上绽放的雪莲花一样,质朴、纯净。
“那是一个夏天,老兵带着新兵上山,半山上飘来雪花,新兵说好冷,呼吸有些气短……”
不好听的声音饱含情感,这就是他们的班歌。
“这里海拔很高四处没有人烟,只要咬牙坚持慢慢就会习惯,只要爬上山顶,就能看得很远……”四个兵站成一排,凝视着老李放声歌唱:“看得见日月星辰,看得见塞北江南,看得见家乡的亲人,他们就在山的那边……这里盛开雪莲,这里锻造好汉,你就是绿叶一片,你就是这里的春天,你就是这里的春天……”
歌声中,老李背过身,向哨所方向走去。
乘车点,四个新兵还在唱着歌,一边唱一边淌着眼泪,举起手冲老李的背影敬礼。
这,就是一排二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