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吃了药有些贪睡也是情有可原的。”
邓绥与阴柔的姑侄关系,宫里谁人不知,皇后为邓贵人开脱也是情理之中。
但耿惜就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她就可以违背宫规,不受惩罚,于是煽风点火道:“要是人人这样儿,这宫里以后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姐妹们群起效仿,还不乱了套儿?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把家治理好,何谈治国平天下?”
阴柔知她有意给邓绥难堪,不免有些生气,“耿贵人少说几句吧,自有陛下圣断,用不着煽风点火。”
耿惜还要再说,被刘肇投射过来的冷嗖嗖的目光骇住,这才住了嘴,不再说话。
整个大堂安静的只听得到喘息声,刘肇用威严的目光环视众人,“邓绥触犯宫规,轻慢君上,着令罚除三月供奉,以儆效尤!”
邓绥恭敬答道:“臣妾谢过陛下。”
红玉将她搀扶起来,随邓绥一起到指定的食案前坐好。
红玉虽然心里不服,但也知道邓绥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在她身边侍候,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多说。
邓绥虽然对下人温和体贴,但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邓绥自然不饶。
在这后宫中,万事须谨言慎行,一旦多嘴引人耳目,必会惊起一番惊天骇浪。
一直到回了嘉德宫内,屏退了身边其余的小宫女,这才开始抱怨:“小姐为什么不跟陛下说明原委?我们帮人难道错了吗?”
邓绥笑着安慰道:“人家有意找你的茬儿,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再说无论什么原因,去迟了就是犯了宫规,不说出原委倒还罢了,要是说出来,反倒会让陛下和皇后为难,还不如不说。再说那位老人不是叮嘱咱们不要说出去嘛,做人还是要守信用的。”
红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娘娘,你看那耿娘娘,处处与我们作对,今天若不是皇后娘娘,她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邓绥点点头,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位老人,她衣着虽然朴素,但从言谈举止上却不像是普通的老宫女。
再说宫女到一定年龄都会被放出去嫁人或返家的。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难道她是窦太后?这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蹦出来,听说窦太后自窦宪被灭后,已经自请在长乐宫避世。
后来刘肇亲政,纳妃,她也再没出现过,刘肇从来不说,别人也不敢问,窦太后竟像是突然沉寂了一样,再无任何消息。
当时邓绥正带着红玉赶去长秋宫,为了赶时间便绕路从御花园穿过。
寒冬腊月,冰雪覆盖,御花园空旷冷清,一个人也没有,只偶尔有鸟从雪地里飞过。
这个时候,各宫娘娘都集合在长秋宫,故路上也少有人烟。
那位老人便是她们在御花园的小径上碰到的,她正蹲在地上捂着心口窝,额头上冷汗涔涔。
邓绥与红玉上前探问,这才知道她心脏病复发。
“红玉,快去叫太医。”
老人摇摇手,然后指指身上的口袋,邓绥会意,从她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边拿出一颗药丸,放到老人的嘴中。
含了一会,老人似乎缓了过来,在邓绥与红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谢谢姑娘,要不是你们我老婆子今天可就死在这里了。”
邓绥仔细观察她,见她虽然满头白发苍苍,乍一看像是年迈的老妪,仔细再看,却只见皮肤仍然泛着光泽,两眼处略微有一些褶子,一双眼神熠熠有神,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冰天雪地里,她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人作伴,她的身份的确是让人生疑。
红玉心中估计也有疑问,直言直语问了出来,“大娘,冰天雪地的,您怎么一个人?”
老人此刻正在上下打量邓绥,颔首微笑问道:“看姑娘打扮定是宫里的娘娘吧。”
红玉因刚才问话没有被理会,略有些在意,冷冷的回道:“我们娘娘是嘉德宫的邓娘娘,陛下最心尖上的人。”
老婆婆淡然一笑,“再心尖上的人,误了皇后娘娘的宴会,也会被罚的。娘娘还是快去吧。”
邓绥感激她的提醒,见她言谈举止不似一般人,也不敢怠慢,“大娘,我们先扶您回去吧,您住在哪个宫?”
老婆婆摇摇头,“你们走吧,老太婆我自己回去便可。”说着竟转身离去,扔下一句话,“邓贵人,若不想惹祸上身,今日之事还是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时,邓绥这才携红玉急匆匆向长秋宫赶去,没想到还是误了时辰,受到惩罚。
“娘娘,您说那老人到底是哪个宫里的宫人?要说咱们这后宫中也没听说有这样的一个人呢?”
火炉中的炭块噼里啪啦燃的正旺,邓绥坐在榻前苦思不解,只好看着红玉用火钳子往里添炭块。
“红玉,你暗地里打听一下,不要让人知道。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咱们给她添了堵,希望不要白白被人挑唆生了嫌隙。”
“娘娘,等过些日子咱们寻个机会将此事告诉她,她定不会怪罪咱们的。”
邓绥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那之后,关于邓绥千秋宫拜寿被罚的风波在宫内被传了几天,渐渐的也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