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着仆妇们把该放的东西都各就各位之后,一间雅致古朴的屋子也就差不多收拾好了……只见窗下吊着漂亮的兰草;八宝格上放着对瓶,根雕,异石等物;案上放着两个艳丽的漆器匣子,里头装着黑白两色棋子……
小红赞道,“原来这东二楼我也来过,可被小姐这么一收拾……看上去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像仙人住的屋子一样!小姐,您把咱们的屋子也收拾收拾呗!”
惠怡眉笑了笑,没说话。
倒不是她不愿意收拾,而是没那个心情。
这个家,对她来说,就是个笼牢。她只有分分钟想逃出去的,哪里还有心思收拾屋子!
虽说卧室已经收拾好了,但管家去县城买浴缸还没回来,所以惠怡眉只得把大浴缸的位置留了出来,又吩咐仆妇们搬张案几进来,把镶框镜子的位置也留了出来,然后又在窗边吊上了兰草,以及在案几上摆放好插瓶的鲜花……
只等管家把她要的东西买回来以后,这屋子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院子里突然人声鼎沸起来。
惠怡眉隐约听到了惠四哥愤怒的说话声音……
她心里一紧,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裙摆就匆匆从东二楼上跑了下去,直奔正屋。
当惠怡眉冲到母亲的正屋里时,兄嫂们或站或坐地聚集在惠母跟前,正热烈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或许是因为惠怡眉不在,因此兄嫂们不用当面顾虑她的面子,言语间也直率坦白的多。
惠三嫂道,“娘,今天可把咱们气坏了!您不知道……在林家,四弟妹假意去问林老太太,说有个姓白的女子找上门来,说她是子昌的妻室,还和子昌生养了两个孩子……您猜林老太太怎么说,她说啊……这是没有的事!定是有人想要讹诈……她还说,子昌现在就等着我们家小妹进门呢!”
惠四嫂更是气愤填膺,“娘!我们和林二太太说话的时候,那个外室还堂而皇之地跑过来给我们端茶递水的!还有还有……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得意洋洋地把她那个儿子抱出来让我们看……娘!您说说,她竟猖狂到这样了!”
惠母沉声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安静些,直吵得我脑子疼……老大,林家怎么说?”
惠大哥说道,“我和三弟四弟直接求见了林二老爷,他倒也没否认,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不会让那个姓白的女人过了明路……我问他怎么处置那个女人,林二老爷说,那双孩子毕竟是林家的骨肉,万万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只是这个女人嘛,可以拿钱打发了事……”
惠大哥歇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们把小妹的条件一一说给林二老爷听了,虽说林二老爷没说什么……但我瞅着,恐怕这事儿最终还得由着林老太太拿主意。”
惠四嫂嘟嚷了一句,“那个姓白的明明就住在林家,林老太太还跟我们打马虎眼,说林子昌没有外室……想也知道,她就是要包庇那个女人的了!”
惠四哥瞪了妻子一眼,低声说道,“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惠母心中也有些恼怒。
她和林家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深知林老太太就是个喜欢拿乔的人;但惠家早已今非昔比,林家在林子昌的事情上确实有错,却还妄想拿捏惠家……
惠母半天没说话。
只是,所有的人都看到她把手里的佛珠掐得飞快……
沉吟了半日,惠母才说道,“且再等几日,等我做完生日再说。倘若她们一直不处置那个外室,也不递信儿过来说要怎么处置,那你们就对外头说我病了,舍不得五丫出嫁,想再多留她几年……再看看林家怎么说。”
这一回,惠家人都非常统一的点了点头。
倚在门口的惠怡眉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林家那边是鱼和熊掌想要兼得了。
但方才母亲的态度也表明了,在林家没有处理好这个问题之前,那么下个月的婚礼十有八|九是办不成的;这也就是说,在林家表态之前,起码她是安全的。
此时,惠母已经看到了女儿,便向她招手,说道,“五丫,过来!东二楼的屋子收拾好了?”
惠怡眉朝母亲走了过去,答道,“还差一点儿……不过,要等管家把东西买回来以后才能全部收拾好……”
收拾屋子?
惠大嫂有些惊诧。
惠母揽着女儿,向儿子媳妇们解释道,“今儿早上你们才走,老二就发了加急电报过来……说明天一早就会带个贵客过来,让家里给收拾屋子和派车去接……我看着时间也紧迫,就让他们先收拾收拾……”
惠二嫂一愣,奇道,“先前没听他说呀!且这会子他们部里搞司政普查,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所以才说好了不回来的。可我们后脚才踏出北平,他就急吼吼地追了来?”
惠母道,“老二是个妥当人,恐怕那贵客来头不小……老二家的,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挪到了西二楼,这贵客啊恐怕只有老二认得,你和老二住西二楼,陪伴贵客也方便些。老三家的,你的东西都挪到了我这边的东厢房,你们两口子就多陪陪我吧!老大家的,我已经让五丫去收拾了东二楼的屋子……只她是个姑娘家,又几年没回来过了,你再去看看东二楼还缺些什么……”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惠母想了半日,又说道,“……你们这些当娘的,都约束一下孩子们,白天晚上的都别太吵闹了……”
众人又齐齐地应了一声是。
然而,惠母的紧张态度却感染了众人,众人忍不住开始猜测起来……
那位贵客究竟是什么人呢?